琉璃盏中莹莹微光,此刻在裴晏之眼中,好似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冰冷又刺眼。
耳边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毫无防备朝他心口刺来。一瞬间,心口疼痛席卷全身,伴随着近乎窒息的恐慌感,让他呼吸一滞。
握着琉璃盏的手指不受控收紧,指尖泛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女,试图从她平静的面容上找出转圜的余地。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让他心碎的坦诚与决绝。
过了许久,久到莹莹的光晕都在他僵直的视线中微微晃动,才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开口求证:“你方才说,不让孤再喜欢你了?”
他问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艰难剥离出来的一般。目光中带着希冀,想要捕捉她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找出破绽。
“你是打算放弃孤了吗?还是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更明确的选择?”
他终究不忍心直接点出洛祈川的名字,怕显得自己小气,更怕听到那个确定的答案。
程央宁迎着他灼热的目光,唇瓣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带着歉意低唤:“殿下……”
耳边声音没有否认,瞬间浇灭了裴晏之心中最后的希冀火苗。
他强忍着心脏处传来的阵阵痛楚,试图用残存的理智来面对她。
忽然想起什么,急切道:“你曾说过,慕少艾,思君子,喜欢一个人,本非过错。”
他重复着她说过的话,像是在共识某种理念,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是觉得孤的这份心意成了你的负累,让你困扰不安,还是已经做出了其他选择,不再有孤的位置了?”
程央宁垂下眼睫,自责道:“是因为殿下实在是太好了,我每次想到可能会伤害到殿下,便觉得自己很卑鄙……”
“你可以伤害孤。”
裴晏之立刻接口,声音低沉又急促,没有半分怒意。
就因为他太好了,央宁才想推开他?
难道他的好,成为了央宁无法承受的负担?
“只要你不推开孤,只要你还允许孤留在你身边,什么样的伤害,孤都甘之如饴。”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紧紧锁住她,眼中带着痛楚:“孤对你的心意,只属于你,你可以随意处置。”
他好嫉妒洛祈川。
嫉妒他张扬肆意,行事不拘章法,随心所欲。
那是他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
这个尊贵无比的身份,是踩着母后的尸骨得到的。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期望,有太多无形枷锁将他束缚,被迫困在方寸之间,将心中的渴望一再压制。
裴晏之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胸腔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声音维持着平稳:“你要明白,别人对你好,是因为你本身值得,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善待。”
“而孤对你好,是发自肺腑,心甘情愿,别无他求。”
他艰难组织着语言,试图为自己寻一条出路,姿态放得极低:“如果你觉得孤的这份心意,对你而言已经成为负担,让你困扰,让你为难,你可以明确告诉孤,可以随时推开孤。”
“孤会尊重你的一切。”
他话锋一转,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目光紧紧锁住她:“如果在你心中,并未坚定选择旁人,不要现在就推开孤。你可以慢慢看,慢慢选,给孤留一个位置,好不好?”
“在孤面前,你不必思虑孤的身份。只把孤当作一个爱慕者,一个祈求你垂青的追求者,不要怕孤。”
“你可以坦然接受任何人的好意,那是你的权利。你也完全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孤对你的好,不要有任何压力,好不好?”
他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这种从云端骤然坠落的落差感,让他心口闷痛得厉害。
就在几日前,央宁还说在向他走来,他还满心欢喜盘算着如何让她懂得情爱,真正爱上自己。
突如其来的推开,让他从温暖的春日瞬间跌入数九寒天。大喜大悲的情绪转换,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程央宁轻声问道:“殿下当真不怪我吗?”
裴晏之声音温润:“孤怎么可能会怪你。”
央宁从未被珍视过,像一株在石缝中艰难求生的兰草,骤然遇到一点温暖,本能想要靠近暖阳,乃人之常情。
她明明可以将这些心思深埋,继续周旋在他与洛祈川身边,却选择对他坦诚相告,何错之有?
裴晏之将手中琉璃盏放在身旁的案几上,柔和的光晕依旧,却照不亮心中的空洞。
沉默片刻,他带着试探问道:“孤可以抱抱你吗?”
琉璃盏的微光在车厢内静静流淌,将空气染了一层朦胧的暖意。
程央宁静默片刻,好似在权衡,又好似在故意延长令人心弦紧绷的等待。
良久,她向前倾身,每一步都在丈量着分寸,虚虚环住他的腰身,并未完全贴合。
带着距离的靠近,对于裴晏之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在她环住他腰身的瞬间,一股夹杂着狂喜与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冲垮了所有理智,几乎是立刻伸出双臂,将人圈入怀中。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想要将心中的恐慌填满。
紧接着,忽然感受到一抹微凉的触感。颈间肌肤相触的,是她的额头。
亲密无间的接触,让他的胸腔瞬间涌出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慰藉。
在令人心悸的亲密中沉浸了片刻,才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恳切。
“以后莫要再说那种话。”
“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孤给你的一切,唯独不要再推开孤,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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