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弘大步流星走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又看向对峙的双方,脸色极为不悦。
“大中午吵吵嚷嚷,又在这里闹什么?”
前阵子因程清瑶的丑事,又丢了兵部员外郎的职位,折腾得他烦躁至极。
有些事他没追究,但并不代表心中不清楚。
程律书快步走到程央宁身边,关切道:“怎么回事,没受惊吧?”
程央宁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与三姐姐有些口角,惹得三姐姐不快,夫人便来问我的罪。”
孟婉君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进来便护在程央宁身边,顿时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心痛远大于愤怒。
“你护着她做什么!”
程律书刚要开口,被程央宁拉住衣袖:“阿兄不必为了我与夫人争执,毕竟夫人从未真心将我视作她的孩子,我又何必奢求太多。”
她越是表现的不在乎,程律书心里越是疼痛,开始下意识反驳:“三妹妹是母亲一手抚养长大,您偏爱她,儿子能够理解。”
“可四妹妹呢?她难道就不是您的骨肉了吗?”
“四妹妹在庄子里替三妹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归家,您非但没有半分补偿怜惜,反而处处为难。”
“先是送来旧衣折辱,后又纵容丫鬟偷窃,如今姐妹间些许口角,您也要这般兴师动众来问罪,母亲可曾将四妹妹放在心上半刻?”
母亲这般行事,也不怪四妹妹如此疏离。
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的行径,明明四妹妹才是母亲的孩子,却处处维护三妹妹。
程正弘闻言,脸色越来越沉。
孟婉君不亲近宁儿他清楚,只是从未想过私下竟如此苛待自己的嫡亲血脉。
况且宁儿为府中争了颜面,如今名声正盛,若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他语气冰冷:“你是当家主母,理应宽厚持重,公平待人。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执掌中馈,表率全府?”
程央宁打量着孟婉君一阵黑一阵白的脸色,心中掠过快意。
欲让其亡,先让其狂。
她要的就是搅乱这一池看似平静的死水,扰乱她们的心智,逼得她们自乱阵脚,狗急跳墙。
孟婉君的弱点,无非两点。
其一,是她视若性命的地位与利益。
孟婉君是中书令孟家的嫡次女,头上始终压着嫡亲姐姐。那位孟府大小姐才是孟老夫人真正的心头肉,自幼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当年原定与永安伯府联姻的本是孟府大小姐,却阴差阳错成了孟府二小姐,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孟大小姐很快嫁给时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林家,后来林家被外放,一路官至江南道监察御史,远离京城。
这桩旧事如同一根刺,始终扎在孟婉君心里,绝不容忍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与所拥有的一切,以至于后来连个府中妾室都容不下。
其二,便是自己认为的定是最好的。
孟婉君膝下有两个女儿,因程竹月曾被送去江南养病三年,性子沾了孟大小姐几分温婉。而程清瑶自幼在她身边长大,被她按照自己理想中的高门贵女模样精心雕琢,倾注了全部心血。
世间母亲少有完全不疼孩子的,但一碗水端平却是难事。
孟婉君虽然对两个女儿都极好,但心底最宠爱的还是性情模样更合她心意的程清瑶。
也正因如此,当程清瑶接连出事,名声扫地,在旁人眼中越发不堪时,孟婉君的执念便被激发到了极致。
别人越觉得程清瑶不好,孟婉君越是要证明程清瑶的价值,越是要将程清瑶推上高位,仿佛那样才能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从回府那一刻,她便一直在孟婉君心火上反复横跳,一次次将程清瑶对比得黯淡无光,直至踩在脚下。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不断刺激孟婉君,让孟婉君更加偏执地倒向程清瑶。
她要占嫡女的位置,但绝不会与孟婉君虚与委蛇,每一次假意逢迎都让她从心底感到恶心。
她们之间,从云姨娘死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只能你死我活。
孟婉君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明显偏向程央宁,只觉得身上怒意遮掩不住。
倒显得她这个主母像个外人!
程央宁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平稳,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是我在外面听到二皇子与三姐姐的流言,直接去寻了三姐姐,这才让夫人动怒,闹出这般动静。”
“你还有脸提!”孟婉君怒目而视,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平静的脸。
程央宁不疾不徐,继续道:“三姐姐名声本就大不如前,如今又传出与二皇子那样的流言。”
“我实在是担心有损伯府清誉,更怕太子殿下会觉得伯府家教不严,家风不正。”
她淡淡看向孟婉君:“我知道夫人一心盼着三姐姐能有个好归宿,光耀门楣,所以才会在外边宣扬这样的流言……”
孟婉君厉声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正弘眼神锐利:“你方才说什么?外面什么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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