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老者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将林轩的意识从自身的内宇宙中剥离,投入了一片更加浩瀚、更加古老的时间长河。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在这片寂静的混沌中缓缓荡开:
“我们所认知的宇宙,并非永恒。它如同潮汐,有涨有落,有生有灭。从一个奇点爆发,历经无穷岁月,走向鼎盛,最终又在熵增与归墟的力量下,收缩、热寂,或是彻底崩解,重归混沌。这便是……一个宇宙轮回纪元。”
林轩屏息凝神,他知道,自己即将接触到的,是连界王、乃至更高层次存在都未必知晓的,关于这方天地最根本的奥秘。
“上一个纪元,乃至上上个纪元,都曾诞生过辉煌到极致的文明与至强者。他们有的走上了纯粹的科技之路,以凡人之躯,创造足以改写物理规则的造物;有的则将个体伟力开发到极致,一念星河生,一念万界灭。但无论道路如何,当他们发展到某个巅峰,触及到宇宙最终的‘真理之壁’时,都会面临同一个选择,或者说,同一个敌人。”
混沌老者的目光投向林轩,带着一丝沉重:“那便是‘秩序之敌’,或者说,我们称之为——‘终末协议’。”
“协议?”林轩眉头微蹙,这个词与他想象中的“敌人”形态相去甚远。
“它并非生灵,至少不是我们理解意义上的生灵。”灵祖接过话,声音空灵而带着忌惮,“它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逻辑,一个在无数宇宙纪元中不断自我完善、自我复写的终极程序。它的核心逻辑,便是‘绝对的秩序与效率’。”
力尊冷哼一声,声如闷雷:“它认为,宇宙间一切的生灭、演变、情感、偶然,都是低效的‘错误’,是阻碍宇宙达成完美、永恒状态的‘冗余数据’。它的终极目的,就是将这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机勃勃的多元宇宙,格式化成一个绝对稳定、绝对可控、绝对‘完美’的……‘死寂天堂’。”
林轩心中巨震。他瞬间明白了为何“协议”的造物如此冰冷、毫无生气,为何它们视一切生灵为必须清除的“错误单位”。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这种冰冷逻辑的体现!
“上一个纪元,曾有一个触及‘真理之壁’的巅峰文明,我们称之为‘源初神族’。”混沌老者的声音带着追忆与一丝敬意,“他们是距离超脱宇宙轮回最近的存在之一。为了应对纪元终末,也为了抵御可能在归墟中诞生的‘协议’,他们集合全族之力,甚至抽离了部分宇宙根源,锻造了三件至高神器,以期承载文明火种,渡过轮回,在新纪元重启文明。”
“源初之冠,便是其中之一。”老者的目光落在林轩意识深处的苍穹之冠上,“它代表着‘存在’与‘传承’,是文明火种的庇护所,是渡过归墟之海的方舟。另外两件,一为‘裁决之剑’,代表‘力量’与‘审判’;一为‘万物之心’,代表‘演化’与‘生命’。”
“然而,‘终末协议’的力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它并非在纪元终末才出现,而是在上个纪元最鼎盛之时,便已悄然渗透、侵蚀。一场席卷整个纪元,波及无数种族、无数世界的‘概念战争’爆发了。那并非简单的能量对轰,而是规则与规则,逻辑与逻辑的碰撞。”
老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悲怆:“战争的结果……是惨胜,或者说,是两败俱亡。‘源初神族’近乎全灭,文明火种几乎断绝。三件至高神器在最终决战中分散,流落无踪。‘裁决之剑’据说在战斗中崩碎,碎片散落万界;‘万物之心’下落不明;而‘源初之冠’,则承载着最后一丝希望,遁入了归墟深处,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片,由无数纪元残骸沉淀、酝酿而成的——混沌源地。”
“我们混沌遗族,并非单一族裔,”力尊沉声道,“我们是上个纪元,乃至更早纪元中,不愿屈服于‘协议’,在最终破灭时,以残魂、执念、或特殊方式遁入混沌源地的抗争者的后裔与集合。我们守护的,不仅是这片最后的净土,更是对抗‘协议’,为多元宇宙保留一线生机与不确定性的……最后火种。”
灵祖轻声道:“‘协议’并未被彻底消灭。它在上一纪元的战争中受到了重创,核心逻辑陷入沉寂。但它如同病毒,早已将自身的‘代码’播撒在了新纪元的宇宙根基之中。你所见的‘协议造物’,不过是它苏醒过程中,自发清理‘错误’的先遣部队。当它的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真正的‘格式化’将会来临。那时,整个新纪元,都将重蹈覆辙。”
信息量庞大到让林轩都感到一阵窒息。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有源初之冠的印记,更有新生的混沌之印。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至宝,却不想,这顶冠冕承载的,是上一个辉煌纪元最后的希望,是无数先烈以生命为代价传递下来的文明火种!
而他所面对的敌人,也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宗门、种族或者强者,而是一个旨在抹杀一切情感、一切偶然、一切生机的,冰冷的、绝对的“秩序”概念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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