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片熟悉的竹林在夕阳下摇曳,洒下斑驳破碎的金光。张天落心中焦急,步伐迅疾,只想尽快赶到那座幽静小院,见到昙花。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关于听云,关于自身的“异数”,或许只有那个惊才绝艳、洞察世情的女子能给他一些指引。
然而,当他穿过竹林,接近小院时,心却猛地一沉。
小院的门扉紧闭,门外却不见往日负责洒扫的哑仆。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上前轻轻叩门,无人应答。手上稍一用力,门扉竟是虚掩着,“吱呀”一声开了。
院内静悄悄的,石桌上落了几片竹叶,那株昙花所在的暖阁门窗紧闭,感受不到丝毫生气。
“昙花姑娘?”张天落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在空寂的院落中回荡,无人回应。
他推开暖阁的门,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但空气中,却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冷幽寂的异香,那是昙花身上特有的气息,如今却淡得几乎捕捉不到,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风中。
桌上,压着一方素笺。
张天落快步上前,拿起素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笔迹清瘦隽逸,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寂寥:
“缘起缘灭,花开花谢。勿寻,勿念。保重。”
没有落款,但张天落认得,这是昙花的笔迹。
她走了。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选择了独自离开,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油尽灯枯的最后时刻。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怅惘涌上张天落心头,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或者说,昙花根本不愿在此时见他。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刻悄然隐去,不留下丝毫拖泥带水。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落空了。
张天落失魂落魄地走出小院,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该怎么办?直接闯入皇宫吗?那与送死何异?
就在他心乱如麻,站在竹林边缘不知所措之际,两个熟悉的身影恰好从另一条小径转出,与他撞个正着。
正是许真人和红姐!
“张小友?”许真人见到张天落,也是一愣,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沮丧和焦急,“你怎会在此?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红姐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也关切地望了过来。
张天落看到他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道:“真人,红姐,你们可见到昙花姑娘?”
许真人摇了摇头,叹道:“贫道与红姑娘也是刚到此地,本想探望昙花姑娘,却见她已人去楼空。看来,她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看了看张天落的脸色,心中明了,岔开话题,“张小友,你在此徘徊,所为何事?墨谪仙他们可已安全离开?”
张天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他快速说道:“谪仙他们应当已安全出城。但我刚刚得到确切消息,孙伯武他们……已经进入皇宫了!”
“什么?!”许真人和红姐同时惊呼出声。
红姐急道:“他们怎能如此鲁莽!皇宫大内,高手如云,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许真人面色凝重,掐指默算片刻,眉头越皱越紧:“劫数,果然是劫数!贫道早算出墨家今夜有血光之灾,却没想到应在此处!孙伯武性子刚烈,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张天落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真人,红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我必须去皇宫!”
许真人看着张天落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他沉吟片刻,毅然道:“既然撞见,便是缘分。墨家多行义举,孙伯武亦是条好汉子,贫道岂能坐视不理?红姑娘,你伤势未愈,且在城外安全之处等候……”
“不!”红姐打断他,虽然脸色微白,眼神却异常坚决,“我与你们同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况且,皇宫路径我比你们熟悉一些!”
她曾在江宁经营多年,对皇宫布局确有了解。
张天落看着眼前这两位在危难时刻毅然选择同行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孤军奋战的寒意。
“好!”他重重吐出一个字,不再犹豫,“那我们即刻出发!务必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赶到皇宫!”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被夜幕吞噬。三人不再多言,由红姐引路,避开大道,专走僻静小巷,朝着那灯火通明、却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南唐皇宫,疾行而去。
夜色如墨,杀机四伏。张天落手握那仅存的、预知未来的优势,带着两位临时结伴的战友,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已知的、惨烈的命运漩涡。只是这一次,他能否真正改变那注定的结局?
夜色下的南唐皇宫,如同张开了巨口的深渊,吞噬着一切闯入的光明与希望。张天落、许真人和红姐凭借着红姐对地形的熟悉和张天落那超越常人的感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队巡逻禁军,终于潜入了内苑,靠近了宣政殿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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