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牢另一侧的阴影里,缓步走出两人。为首一人,身着月白长衫,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却深邃如寒潭,正是听云阁主,听云!而他身旁,站着一个身形高瘦、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奇古的长剑,气息沉凝如山岳——正是“北轮”徐北轮!
“听云……徐北轮……”张天落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
荆云似乎被惊醒,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眼前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与愧疚,嘶哑道:“天落……快走……别管我……”
听云轻笑一声,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天落:“走?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为了引你入彀,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连荆云这条鱼饵,都特意给你留了口气。”
张天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听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我之间,有何仇怨?”
“仇怨?”听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与你,并无私仇。”
他踱步上前,距离张天落数步之遥停下,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直视着张天落:“我感兴趣的,是你本身,张天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你这具躯壳里,那个来自异世的、与众不同的灵魂。”
张天落浑身一震,瞳孔骤缩!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听云如何得知?
听云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用那慵懒而清晰的语调说道:“你难道从未怀疑过吗?为何你会来到此世?为何偏偏是你?这世间芸芸众生,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如同提线木偶,遵循着既定的轨迹。而你,张天落,你是一个‘变数’,一个不该存在的‘异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冷漠:“我所求,非权势,非财富,甚至非这天下。我所求,乃是超脱,是打破这世间无形的枷锁,窥探那命运长河之上的风景。而你,你的出现,你的挣扎,你的每一次选择所带来的涟漪……都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看到了规则被扭曲、被打破的瞬间。观察你,引导你,甚至……折磨你,让你在绝望与希望之间徘徊,让你这‘变数’绽放出最绚烂也最痛苦的光华,便是我最大的乐趣,也是我印证己道的方式。”
他指了指身旁的徐北轮,又指了指这精心布置的牢笼:“徐先生是我请来的见证,而这陷阱,不过是我为你搭建的一个小小舞台。让我看看,这一次,你这‘异数’,如何挣脱这必死之局?你的挣扎,又能给我带来怎样的……启示?”
话语如冰锥,刺入张天落的心底。他原以为听云是某个仇家,或是为了某种利益,却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是如此虚无缥缈,又如此令人胆寒——仅仅是为了观察和折磨他这“异世来客”的灵魂,以此寻求所谓的“超脱”!
上官谋士的警告言犹在耳,而眼前听云所图,更是远超世俗争斗。他自己,连同荆云、林初心,似乎都成了这疯子棋盘上的棋子。
退路已断,强敌环伺。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林初心越发激烈的打斗声,张天落握紧了拳,冷汗浸湿了后背,但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锐利起来。
绝境,似乎才刚刚开始。
沉重的铁闸落下,将地下密牢与外界隔绝,灯火通明,映照着听云那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和徐北轮冷峻如山的身影。张天落的心沉入谷底,这陷阱竟是专为他而设,听云的目的更是匪夷所思。
就在气氛凝滞,杀机暗藏之际,密牢入口侧方的石壁忽然传来一阵机括转动之声,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身着紫色官袍,面容瘦削,眼神里带着几分惊疑与忌惮的中年官员,在一队精锐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正是查文徽。
他先是扫了一眼被锁在墙上的荆云,又看向场中对峙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听云身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安:“听云先生,这是何意?你说借此贼诱捕其同党,为何……为何弄出如此大动静?前门那边……”
他话未说完,就被听云懒洋洋地打断:“查大人,稍安勿躁。不过是请君入瓮的一点必要手段罢了。你要的墨家叛逆,不是好端端在那里?”他指了指荆云,“至于其他的,乃是在下与这位张小友的私事,查大人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查文徽脸色变幻,他忌惮听云的神秘与手段,更摸不清徐北轮的底细,但外面的混乱和林初心那震天的吼声让他如坐针毡。他强压着怒气:“听云先生,此地乃是江宁!是朝廷重地!若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本官也无法向上面交代!”
“上面?”听云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查大人放心,天塌不下来。即便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比如……冯相?”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查文徽脸色一白,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显然对冯延巳惧怕至极。
就在这时,密牢上方传来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和瓦砾掉落的声音,显然是林初心久战不下,又担心张天落安危,开始发狂般冲击府邸建筑,试图找到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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