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真人被噎得脸红。
“不过话说回来,”赵天明笑意更浓,带着促狭,“你若哪天真的证道成‘真人’了,那‘真人真人’的叫起来,岂不更有趣?”故意拖长了调子。
许真人彻底无语,在这荒郊野岭,面对赵天明的伶牙俐齿,深感无力。赶路之人,不互相打趣几句,排遣这紧绷与枯燥,也确实难熬。
两人目光再次投向山谷中缓慢移动的车队。赵天明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许真人低声问,身体绷紧。
“无所谓了。”赵天明语气恢复冷峻与淡然,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亦或是豁出去的决然,“发现如何?不发现如何?该来的,总会来。这驿站,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话音消散在旷野风中,带着山雨欲来的肃杀。高坡之上,两人身影如磐石,静待猎物驶向风暴中心——华天关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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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内,对峙升级。
楼下厅堂,短暂的交锋已然结束。红姐以快打快,一招精妙的身法配合凌厉掌风,硬生生逼退了最先按捺不住出手的勾魂,虽未伤敌,却稳稳占住楼梯口,气势上先声夺人,算是略胜一筹。
但红姐心知肚明,这只是开始。锦刀四卫绝非浪得虚名,尤其撼山与碎骨,一身横练功夫霸道刚猛,气劲沉凝如山。白扇智计百出,裂风迅疾如电。她独自一人,能硬扛其中两位已是极限。若四人齐上,她护不住楼梯,更护不住楼上的小雀儿。玉罗刹需隐匿守护,此刻绝不能暴露。一丝凝重爬上她的眉梢。
就在这剑拔弩张,撼山与碎骨周身气劲鼓荡,眼看就要联手强攻的刹那——
“嗖!”
一道身影如轻烟般飘落,无声无息地站在了白扇面前。来人一身月白儒衫,纤尘不染,面容清癯,负手而立,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同样是书生打扮,白扇那点文雅在此人面前,顿时显得刻意而单薄。
白扇瞳孔骤然收缩,失声道:“蒋都!”他当然认识此人,“有来无回”组织中温和派的首领。这个组织行事诡秘难测,是江湖上公认的难缠角色。
“蒋都,你也想与我家主公作对吗?”白扇强自镇定,声音带着冷意。
蒋都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平和,仿佛只是在此处偶遇:“呵呵,蒋某不过在此歇脚,未曾想遇见如此热闹。天下万事,皆可谈。何不坐下来,大家喝口水,聊一聊,论一论?何必剑拔弩张,伤了和气。”
“论……?”白扇冷笑,眼中尽是讥讽。谈判?那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眼前这驿站里,他们四卫占据绝对优势,红姐已是强弩之末,楼上的玉罗刹就算现身,也难挽颓势。凭什么谈?
蒋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叹息一声,道:“白扇兄,你所倚仗的,并非仅是你们四人,而是驿站外那百骑精锐护卫,对吧?”他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驿站外传来!紧接着是战马凄厉的哀鸣、人仰马翻的混乱嘶吼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噪音!整个驿站仿佛都震了一震,灰尘簌簌落下。
白扇脸色剧变,下意识就想冲向门口查看。然而,门口光影一闪,两道如铁塔般的身影已牢牢堵住了出路,气息沉凝,显然皆是高手。
蒋都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出不去了。你们的援兵,最快也得天黑才能赶到。白扇兄,你觉得你们四人……挺得住吗?”
白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驿站外的爆炸和混乱意味着什么?百骑护卫遭遇了伏击?这蒋都竟是有备而来!他死死盯着蒋都,眼中血丝隐现,声音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而嘶哑:“嘿,嘿嘿!蒋都!你们‘有来无回’是想自取灭亡吗?!想完全抹除这里的痕迹,不留后患?不可能!我家主公绝不会善罢甘休!”
蒋都缓缓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你不知道,白扇兄,你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打破了死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缓缓从大堂西侧的阴影里踱步而出。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场中众人。
“刘子桐?!”白扇看清来人,如遭雷击,失声大吼!他跟随赵思绾外出时,曾在李守贞处见过此人几面!他是李守贞的心腹谋士!
电光石火间,白扇脑中一片混乱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刘子桐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赵思绾已经和李守贞达成了某种交易!意味着那个叫小雀儿的小姑娘,极可能已被赵思绾作为筹码,“送”给了李守贞!至于李守贞的人能不能顺利拿到?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而自己这锦刀四卫……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主公赵思绾,已经放弃了他们!把他们四个,连同这个驿站,一起当成了弃子!为什么?为什么连锦刀四卫都舍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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