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方丈倒在墨玉阵前的那一刻,禅院内的空气仿佛被冻住般凝固。两名赶来的弟子膝盖发软,慌忙扑上前,指尖触到他灰色僧袍时,只觉一片刺骨的冰凉。往日里萦绕在老方丈周身的温润佛光,此刻已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胸口处那丝若有若无的起伏,像风中残烛般证明他仍有生机。
“快!抬去闭关室!轻些!再轻些!”年长的弟子声音发颤,与同伴小心翼翼地托住空尘方丈的肩背与双腿。老方丈的头颅无力地歪在一侧,苍白的脸颊上,嘴角金色的血迹已凝固成暗痂,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纹丝不动,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拂过。若非指尖能触到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这位德高望重的方丈已圆寂归西。弟子们不敢有丝毫颠簸,脚步放得极轻,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望向墨玉阵。那里,淡绿色的光晕下藏着方丈用半生修为换来的暂时安宁,也藏着黄林寺此刻唯一的希望。
路过禅院门槛时,空尘方丈忽然喉结动了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呓语,像破损的风箱在拉扯:“守……守住镇魂铃……等……林异……带……涤魂盏……”话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两名弟子心中一震,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哽咽着应道:“方丈放心!我等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镇魂铃有半分差池!”
将空尘方丈抬进闭关室后,弟子们立刻按照寺规,在门外布下三道厚重的佛光结界。结界金光流转,却难掩众人心中的慌乱。他们又火急火燎地请来药僧,药僧颤抖着手指搭在空尘方丈腕脉上,片刻后,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方丈损耗的是金身佛血啊!那是修行者毕生凝结的本源之力,比性命还重要,非寻常丹药能补。如今只能靠他自身的佛法根基支撑,能不能醒来,全看天意了。”这话如重锤般砸在弟子们心上,他们默默守在闭关室外,双手合十,口中低诵经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黄林寺,等林异师兄带着涤魂盏回来。
可危机并未因空尘方丈的牺牲而平息。东侧禅院的墨玉阵虽重新泛起淡绿光晕,却远不如往日稳固。光晕边缘不时泛起黑气涟漪,阵眼残存的三枚墨玉上,裂纹仍在隐隐蠕动;镇魂铃的金光虽暂时压制了幽冥鬼王,铃身的裂纹却未愈合,偶尔还会传来“咔嗒”的细微震颤,像随时会碎裂的琉璃。更可怕的是,这股残魂异动的阴冷气息,竟像血腥味般,引来了更凶险的“豺狼”。
黄林寺山门外,夜色渐浓,墨蓝色的天幕上连星光都被乌云遮蔽。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山林,脚不沾地,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他们身着紧身黑色劲装,衣摆与袖口处绣着醒目的血色骷髅图腾,图腾周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与噬魂老怪的气息同源。他们正是噬魂老怪的旧部,臭名昭着的邪修组织“影狱教”。
为首的女子身段妖娆,腰肢如柳,脸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妖异的媚意,正是影狱教的护法媚罗。她舔了舔唇角,声音像浸了蜜的毒刺,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老祖早就感知到鬼王残魂异动,料定黄林寺内乱,才让咱们趁机来夺镇魂铃。”她抬手扫过身后的邪修,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只要拿到铃内的幽冥鬼王残魂,再与老祖残魂融合,咱们影狱教就能掌控极北所有阴气,到时候,谁还敢拦咱们?”
身后的十数名邪修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嗜血的贪婪,黑气在他们周身翻涌,连周围的树木都被染得发黑。媚罗抬手一挥,邪修们立刻分散开来,呈圆形围住黄林寺,手中各自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黑色骨牌。骨牌上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凹槽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刚一取出,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郁黑气,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整个黄林寺笼罩其中。这正是影狱教赖以成名的邪阵“噬魂阵”。
“起阵!”媚罗低喝一声,手中骨牌猛地插入地面。“嗡”的一声,黑气瞬间扩散,像潮水般沿着黄林寺的围墙蔓延,所过之处,寺内原本萦绕的佛光竟开始变得稀薄。大雄宝殿外的青铜香炉上,淡金色的佛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化作黑色的粉末。
“不好!有邪修袭寺!敲警钟!”守山门的两名弟子最先察觉异动,其中一人立刻抓起身旁的青铜钟锤,狠狠砸向警钟。“铛——铛——铛——”急促的钟声划破夜空,瞬间传遍整个寺院,带着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留守的弟子们纷纷手持法器,从各个禅院赶来,朝着山门方向集结。可刚冲到半山腰,便被噬魂阵的黑气阻拦。黑气如粘稠的墨汁,沾到身上便顺着毛孔往里钻,弟子们瞬间觉得头晕目眩,灵力运转变得滞涩,连手中的法器都开始颤抖。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佛法吟诵声。清玄长老率领十数名九盘宗弟子赶来。他们本是受黄林寺邀请,前来相助。清玄长老手持拂尘,周身佛光涌动,如一轮小太阳般驱散周围的黑气,他高声喊道:“诸位道友莫慌!此乃噬魂邪阵,专吸佛法与灵力,需以精纯佛光破之!”说罢,他率先冲向黑气,拂尘猛地一挥,一道尺许宽的金色光刃劈向黑网,“滋啦”一声,黑网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佛光顺着缺口涌入,暂时压制了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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