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寺的晨钟撞碎薄雾,三响过后,山门处的青铜香炉腾起三缕檀香,与寺内常年不散的佛光交织,像一张温和的网,轻轻裹住归来的一行人。林异跟在玄阳身后踏入山门时,衣袍下摆还沾着蚀魂窟的黑泥,那股渗入布料的幽冥邪气,刚过门槛就被檀香冲散,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那是昨夜厮杀留在骨血里的余悸,也是魂识深处鬼王窥伺的冰凉印记。
慧能正背着受伤的小师弟往禅医堂走,药箱在背上晃悠,见林异回来,忙停下脚步:“师弟,禅医堂熬了驱邪的艾草汤,你刚从邪地回来,喝一碗能压一压体内的阴寒。”
话没说完,却见林异握着金龙杖径直走向藏经阁,杖首龙嘴的空缺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连脚步都带着几分急切。玄阳轻轻摇头,示意慧能不必多劝,他瞧得懂林异眼底的焦灼,那是蚀魂窟一战后,灵力耗尽的无力感,更是魂识被邪祟窥探的不安,像根细刺,日夜扎在心头。
林异推开藏经阁的沉重大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是被百年岁月压得喘不过气。阁内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与松墨的淡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一排排书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亮了书页上早已褪色的朱砂镇邪符文。
没有停留,他沿着书架缓步前行,指尖拂过《镇邪要略》《法器图谱》等典籍的封皮,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却压不住脑海里翻涌的画面:蚀魂窟中,镇魂针终极术发动时,体内真气如决堤般倾泻,若不是蕴魂草的汁液及时浸润经脉,恐怕早已被了尘的黑气反噬;打坐入定时,更是被噩梦纠缠:鬼王的利爪穿透胸膛,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笑着说“你的心思,我最清楚”,那股冰冷的窥探感,醒后许久都散不去。
“必须变强……”林异从书架一层找到二层,又从二层找到每个角落。最后,林异蹲下身,从底层书架最深处抽出一本线装典籍,封皮上“上古镇邪遗录”五个篆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书页边缘卷着毛边,一碰就簌簌掉渣,显然是阁中少有人翻阅的孤本。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是上古隶书,需仔细辨认才能读懂。当目光落在朱砂书写的字句上时,呼吸骤然一滞:“龙杖嵌灵珠,方显镇邪威能。天罡摄魂珠,孕于七星之力,每甲子七星连珠之夜,终南山隐脉一处古战场,星力汇聚处,珠现邪祟避。”典籍中只记“每甲子一次”,却未提具体时日,只在页边有一行小字批注:“七星连珠现,需观天象,见‘天枢星泛赤’则为期不远。”
书页旁的插图更是让他心头剧跳:图中法器与金龙杖几乎十分相像,杖首龙嘴里嵌着一颗赤金色灵珠,珠身流转的星纹与杖上的纹路隐隐呼应,杖身有十五个凹槽,旁注小字墨迹比正文新鲜些,应是后世修士补录:“此珠引七星之力,可补修士灵力亏空,破邪祟魂识窥探,解魂蚀之厄,杖身凹槽匹配法器,更能增幅灵器三成威力。”
“解魂蚀之厄……”林异指尖抚过这五个字,指腹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眼眶却微微发热。他想起每次魂识被窥探时的窒息感,想起玄阳曾叹息“魂蚀不除,终为隐患”,若真能寻得此珠,不仅能让金龙杖重归完整,更能彻底斩断鬼王与自己的魂识链接!他攥紧典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暮色漫进禅室时,玄阳刚结束晚课,紫檀木案上的念珠还在指间轻轻转动,见林异捧着典籍进来,案上的酥油灯花轻轻一跳。他指了指案前的蒲团:“坐吧,这《上古镇邪遗录》是你师祖年轻时从一座废弃古观里寻来的孤本,里面记载的灵珠之事,我在翻阅这本典籍时曾经了解过,杖有很多种,一直未寻得相似禅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你现在把它找来,想必你有想法?”
林异将典籍摊开在案上,指尖点向灵珠记载,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师父,典籍里提到的天罡摄魂珠,说每甲子随七星连珠现于终南山古战场,只是未提具体时日。弟子想前往寻珠,一来修复金龙杖,二来在外历练:蚀魂窟一战,弟子深感灵力不足,若日后再遇了尘或鬼王,恐怕难以应对。”他刻意隐去了“摆脱魂识窥探”的执念,却不知玄阳早已看穿。
玄阳拿起典籍,指尖拂过插图中灵珠的纹路,眉头微蹙:“终南山隐脉古战场,是上古镇邪修士与幽冥邪祟大战之地,埋着上千修士的遗骸,也藏着无数邪祟残魂,更有未散的‘魂蚀阵’,当年你师祖曾想寻此珠,却因阵中邪气太盛而折返,你可知此阵的凶险?”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补充道,“不过你倒有缘分,三日前我观天象,见天枢星泛出淡淡赤光,按《天象秘录》推算,不出三月,便是七星连珠之夜,这也是近六十年来难得的机会。”
“真的?”林异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随即又沉下脸,“只是弟子不知魂蚀阵的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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