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日头正毒,黄沙被晒得发烫,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林异靠在绿洲的胡杨树下,刚用皮囊里仅剩的半壶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远处忽然传来“叮铃——叮铃——”的脆响,像是碎冰撞在铜器上,在空旷的沙漠里格外清晰。
他抬眼望去,只见天际线处出现一队黑影,十几峰骆驼踏着黄沙缓缓走来,驼铃的声响正是从领头的骆驼颈间传来。商队越走越近,林异看清驼夫们都裹着厚重的土布头巾,肩头搭着磨得发亮的水囊,脸上刻满了风沙留下的沟壑。当他们看到胡杨树下的林异时,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头巾下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这片绿洲地处风蚀古城与雾瘴泽之间,向来人迹罕至,极少能遇到独行客。
“这位小师傅,你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商队头领率先翻身下驼,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胡梢沾着沙尘,身上穿的粗布短褂上缝着好几块补丁,唯独腰间挂着的铜柄弯刀擦得锃亮。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林异面前,脸上堆着友善的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林异怀中鼓囊囊的紫檀木盒。
“是的,刚从风蚀古城出来。”林异站起身,将木盒往怀里紧了紧,指尖触到盒内镇风针传来的微弱暖意,心中多了几分警惕。他脸上依旧带着浅笑,却没再多说细节——经历过神殿除妖,他早已明白“露财”的风险。
“什么?你从风蚀古城出来?”头领的声音陡然拔高,络腮胡下的嘴张得老大,连身后的驼夫们都围了过来,个个面露惊色。“小兄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那地方常年被风沙怪盘踞,上个月我们商队的老陈头不信邪,非要进去找传说中的古玉,结果连骆驼的缰绳都没带出来!”一个瘦高个驼夫搓着手感叹,语气里满是后怕。
林异只是淡淡一笑,没提自己灭妖的事,只含糊道:“运气好,遇到位老者指路,绕开了危险。”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没暴露实力,也给了商队一个合理的解释。
头领盯着林异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打量。他拍了拍林异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小兄弟胆识过人!我们刚煮了羊肉汤,火候正好,一起过来暖暖身子,也算结个善缘。”
林异没有拒绝——他的干粮早已吃完,这碗羊肉汤正好能补充体力。跟着头领走向商队营地时,他注意到队伍末尾有个少年驼夫,约莫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却总在偷偷观察他,尤其是在他摸向紫檀木盒时,少年的眼神会变得格外锐利。
营地中央架着一口黑铁大锅,羊肉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孜然、花椒的气息飘过来,勾得人食指大动。伙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驼夫,大家都叫他“老栓”,他用木勺给林异盛了一碗汤,汤面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还撒了把翠绿的葱花。“趁热喝,这沙漠里的羊肉补得很。”老栓的声音沙哑,像是被风沙磨过,他递给林异一双木筷,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追影”针上——那枚蓝针透过衣料,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光。
林异接过汤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汤里除了羊肉的鲜味,还藏着极淡的草药味,像是某种能让人放松警惕的迷药。他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低头喝汤,实则将真气凝聚在舌尖,悄悄将汤液逼到腮边,待众人不注意时,又借着擦嘴的动作吐进了手帕里。
“小兄弟这是要往哪去?”头领喝了口酒,抹了把嘴问道,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林异的紫檀木盒,“这沙漠往东就是雾瘴泽,那地方可比风蚀古城邪乎多了。”
“正是要去雾瘴泽。”林异放下碗,故意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果然,头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老栓都停下了添柴的手,瘦高个驼夫更是惊得跳了起来:“雾瘴泽?!那地方终年被毒雾罩着,去年有队行脚商误闯进去,出来时只剩三个人,浑身溃烂,没活过三天!”
“不止呢。”一直沉默的少年驼夫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阴冷,“我听我爹说,雾瘴泽里的精怪能变作漂亮姑娘,提着装满甜水的陶罐引诱路人,等路人靠近了,就把人拖进沼泽里,连骨头都不剩。”
林异心中一动——这少年话里的细节,不像是普通驼夫能知道的。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各位前辈可知,雾瘴泽里是否有净尘珠?”
头领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老栓,像是在确认什么。老栓放下火钳,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羊皮碎片,递给林异:“净尘珠的传说,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过——那珠子能解百毒、化瘴气,就藏在泽底的‘沉水殿’里,由水怪看守。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地图碎片,上面画着去沉水殿的大致方向。”
林异接过碎片,只见上面用炭笔勾着模糊的水道和符号,与他手中的羊皮地图能勉强拼合。他正想追问,头领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凝重:“小兄弟,你可得当心——最近半个月,总有穿黑袍的怪人在沙漠里打听雾瘴泽的位置,那些人眼神阴鸷,腰间都挂着骷髅符,上周还抢了我们商队两匹骆驼,说是‘幽冥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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