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林异背着行囊踏上寻针之路。玄阳大师赠予的紫檀木盒被他贴身藏在怀里,盒内的三根镇邪针躺在盒中,感到微弱的跳动,像是有生命般。
“路上小心,记着镇邪针认主,不可强求。”玄阳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林异回头望了眼黄林寺,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紧了紧背包带子,转身走进山路。山路两旁的野草上挂着晨露,草叶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太阳升起时,露水落在地上,竟冒出丝丝白烟。
“这露水不对劲。”林异皱眉,从怀里掏出符纸试探,符纸一触到露水就冒起黑烟。
再次踏入黑风岭,入口竖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笔画边缘崩裂的石屑像是凝固的血痕。林异刚踏入岭内,就感到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谁擅闯我军驻地?”耳边传来低沉的喝问,无数细碎的低语跟着响起,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林异掏出桃木剑横在胸前:“黄林寺弟子林异,前来寻找遗失之物,无意打扰。”
阴风更急了,吹得他睁不开眼。岭内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泥泞,踩上去噗嗤作响。
“这泥怎么有股腥臭味?”林异低头查看,靴底沾满黑色的泥,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
雾气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铠甲,手里握着锈蚀的兵器,在林间游荡。他们的脚步轻飘飘的,膝盖不弯,明显是亡魂。
“是古战场的亡魂。”林异想起了悟册子上的记载,从怀里掏出糯米撒在地上,“我无意与各位为敌,借路通行。”
米粒落地的瞬间,雾气中传来凄厉的尖叫,人影纷纷后退,在糯米圈外焦躁地徘徊。林异趁机往前赶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兵器碰撞声。
“别让他跑了!”亡魂们嘶吼着,冲破糯米的阻拦追了上来。
林异加快脚步,桃木剑在身前挥舞,剑身上的符咒在雾中微微发光:“各位已经战死沙场,何必留恋阳间?早日投胎才是正途!”
“我们死得冤枉!要报仇!”领头的亡魂嘶吼着,手中的长矛刺向林异后心。
林异侧身躲过,长矛擦着他的肩膀刺入旁边的树干。他反手将一张镇魂符贴在长矛上,符纸燃起火焰,亡魂发出惨叫,长矛瞬间化为灰烬。
“冥顽不灵!”林异不再留情,连续扔出数张符纸,火光在雾中炸开,亡魂们被火焰逼退。
在一处山坳里,他发现了半截插在土里的断剑,剑柄上缠着腐朽的布条。剑旁的老树上挂着无数白骨,被风一吹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异的阴眼突然感到刺痛,他看见远处山洞里有微弱的蓝光闪烁。
林异举着火折子走进山洞,火苗在阴风里突突跳动,照亮眼前一片狼藉。洞中央散落着数百口棺椁,大多已经腐朽不堪,木板像酥饼似的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绸缎和散落的白骨。
“这地方不对劲。”
林异握紧桃木剑,火光照到角落时,他看见半截小腿骨卡在棺缝里,骨头上还挂着破烂的布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尸臭,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呛得人喉咙发紧。那些散落在地的白骨东倒西歪,有的颅骨滚到墙边,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入口,像是在无声注视。
“谁闯进来了?”一个飘忽的声音响起,林异抬头,看见十几个半透明的魂魄在棺椁间游荡。他们穿着破烂的古代服饰,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歪在肩膀上,脸上的五官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黑洞洞的眼窝。
魂魄们似乎没注意到林异,只是机械地在棺椁间穿梭,有的用虚幻的手抚摸着腐朽的棺盖,有的对着白骨低声啜泣,哭声细若游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异屏住呼吸往前走,脚下踢到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腐朽的陶罐,罐口滚出几颗生锈的铜钱。他刚要弯腰,就见一道黑影从棺椁后飘出,直冲向他面门。
“孽障!”林异挥剑劈去,黑影惨叫一声散开,化作点点荧光。周围的魂魄被惊动,纷纷转过头,空洞的眼窝对准他,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不敢久留,加快脚步往山洞深处走。火折子突然“啪”地爆出火星,照亮前方一口稍大的棺椁。这口棺椁虽然也有腐朽,但整体还算完整,棺盖边缘雕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某种仪仗图案。
而在棺椁前,站着个穿盔甲的身影。那盔甲锈迹斑斑,甲片间挂着干枯的布条,头盔下看不到脸,只有一片漆黑。最诡异的是,他的盔甲一直延伸到地面,却看不到双脚,仿佛整个人是飘在半空。
“将军,有人闯进来了!”游荡的魂魄突然骚动起来,纷纷朝着盔甲身影靠拢。
盔甲将军缓缓转过身,火光照在他的盔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幽光。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沾染过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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