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的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林异就被了悟叫到了藏经阁。雨丝像银线似的斜斜织着,打在藏经阁的青瓦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陈年纸张、朱砂和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心神沉静。
玄阳大师背对着门口,站在靠窗的书架前,手里正翻着一本线装古籍。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窗棂,在积灰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慢悠悠地飘着,像是凝固了的时间。
“师傅。”林异轻声喊道,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玄阳转过身,手里拿着那本古籍,脸上带着几分凝重:“进来吧,把门关上。”等林异关好门,他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坐。”
林异在蒲团上坐下,看着师傅将古籍放回书架,然后搬来一张矮案,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最顶层的书架前,对着墙壁摸索了片刻,“咔哒”一声,书架后露出一个暗格。玄阳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矮案上。
木盒约莫巴掌大小,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符咒,边角处镶嵌着七枚铜钱,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你可知这寺里为何能镇住地下冤魂?”玄阳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盒面的纹路,声音低沉而郑重。
林异盯着木盒,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想起这半年来在演武场练习扎针的日子。那些草人胸口的红点被他扎得千疮百孔,指尖磨破的血混着朱砂,在布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师傅总说他悟性高,对针的感应异于常人。“是因为镇魂十三针?”他试探着问道。
玄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插进木盒的锁孔里,轻轻一拧,木盒“啪”地一声弹开了。盒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平放着一张泛黄的绢布,绢布上用朱砂绘制着十三根银针的图谱,每根针旁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晦涩符咒,有些符咒他在经书里见过,有些却从未得见。
“没错。”玄阳用指尖轻轻掀开绢布,露出下面压着的三根银针。银针比寻常绣花针略长,针身细如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针尖泛着幽幽的蓝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当年建寺的法明高僧,以自身精血炼化了十三根银针,布下十八层封印,才镇住了这山下的千年冤魂。只是岁月流转,历经战火动荡,如今寺里只剩这三根镇着核心封印。”
林异的目光被银针吸引,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银针的针身,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丝钻进血脉,顺着胳膊往心口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回手,却又很快伸了回去,紧紧盯着针尖。
自黄林寺危机过后,林异就把这三根针交还给师傅,之前未曾仔细端详,也没发现独特处,现在仔细看来,总感觉不一样。
针尖像面小小的镜子,映出他的脸。林异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瞳孔里竟浮着淡淡的血丝,那血丝细密如网,像极了他之前遇到的那些被冤魂附身者的眼睛。“师傅,这……”他指着针尖,声音有些发颤。
玄阳并不意外,解释道:“镇魂针吸纳了百年的阴煞之气,又承载着高僧的精血灵力,寻常人触之会心神大乱,唯有阴眼者能与之感应。你的阴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邪祟,正是练针的最佳体质。”他拿起一枚银针,轻轻放在林异的掌心,“你握紧试试。”
林异依言握紧银针,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那股寒意却比刚才温和了许多,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感。“但要学全这十三针,你得找回散落各地的另外十根。”玄阳的语气严肃起来,“每根针都有灵性,认有缘人,强求不得,若是强取,只会被针所伤。”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雨点密集地打在青瓦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拍门,又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屋顶。林异握紧掌心的银针,针尖硌得皮肉有些生疼,却让他莫名感到安心,仿佛这冰冷的金属里藏着某种能抵御一切邪祟的力量。
“师傅,这些针都散落在哪些地方?”林异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知道,这不仅是师傅的托付,更是他作为黄林寺弟子的责任。
玄阳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其中几根的下落。一根在黑风洞深处,被当年看守封印的恶鬼后裔看守着,那恶鬼吸了百年香火,早已成了气候;一根在落马坡的将军墓里,当年那位将军战死沙场,法明高僧将一根银针放在他遗骸旁,镇压战死士兵的怨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一根据说在东海的一座孤岛上,被海妖守护;西南的苗疆密林里也有一根,藏在蛊王的巢穴中。剩下的几根,连寺里的古籍都没有详细记载,得靠你自己下山历练时慢慢寻找。”
林异听得心头一紧,黑风洞的恶鬼他领教过厉害,落马坡的阴邪之气也感受过,更别说遥远的东海孤岛和神秘的苗疆密林了。“师傅,为何偏偏是我?”他捏紧掌心的银针,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寺里比我资历深、本事强的师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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