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好像浓稠得化不开一样。
朱府的西院,柳姨娘的房间门窗紧闭,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压抑得如同坟墓一般。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影摇摇晃晃,将对面而坐的柳姨娘和朱婉如母女俩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阴鸷。
曾经在朱府后院说一不二、风光无限的柳姨娘,此刻仿佛老了十岁。
眼角的细纹如刀刻一样,鬓边甚至隐隐有了几根刺眼的白发。
管家权被分走了,最赚钱的几处铺子也被老爷强行收了回去,填补她捅出的亏空,往日里巴结奉承的下人如今见了她也多是敷衍了事。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娘!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朱婉如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怨毒。
她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那上好的苏绣绢子几乎要被她的指甲撕烂。“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现在风光的是她,而我们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
她口中的“贱人”,自然是指朱婉清。
自从赏花宴会以后,朱婉清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她这个昔日最得宠的庶女也成了众人暗地里嘲笑的对象。
往日里围着她转的姐妹,如今都寻着借口疏远,反而都去巴结那个她从来都瞧不上的嫡姐。
这种落差感,比杀了她还难受百倍。
柳姨娘抬起眼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低沉:“闭嘴!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能把你失去的东西哭回来吗?”
朱婉如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不敢出声了,但是眼中的怨恨却更盛了。
柳姨娘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她何尝不恨?
她苦心经营十几年,才在这朱府站稳脚跟,将那个懦弱的嫡女踩在了脚下,眼看就要彻底掌控一切,却被一个“死而复生”般脱胎换骨的朱婉清打得溃不成军。
老爷的斥责,下人的冷眼,权力的流失。。。。。。这一切,都源于朱婉清!
“算了吗?”柳姨娘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阴冷得如同地府的寒冰,“怎么可能算了!她让我损失如此的惨重,夺我权柄,辱我颜面,此仇不共戴天!”
她站起了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鬼魅。“之前是我们太小看她了,用的那些手段,不过是内宅妇人的小打小闹。如今看来,这贱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寻常法子根本动不了她分毫。”
朱婉如急切地凑上前:“娘,那您说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她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柳姨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目光死死盯住朱婉如,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寻常法子不行,那就用非常之法!要动手,就要一击毙命,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一击毙命?”
朱婉如心脏猛地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没错!”柳姨娘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毁了她清白,或者。。。。。。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性命”二字从母亲口中说出,朱婉如还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
内宅争斗,最多是毁人名节,让人失宠,直接买凶杀人,这。。。。。。这风险太大了!一旦败露,那就是万劫不复!
“娘。。。。。。这。。。。。。这能行吗?万一。。。。。。”朱婉如的声音带着颤抖。
“没有万一!”柳姨娘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婉如,你想想,只要朱婉清活着一天,这朱府就没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将来分家产,议婚事,有她在上头压着,你能落到什么好?说不定随便找个破落户就把你打发了!难道你想过那种任人践踏的日子吗?”
这话戳中了朱婉如内心最深的恐惧。
她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锦衣玉食,根本无法想象失去一切的生活。
对未来的恐慌瞬间压过了最初的害怕,她的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不!我不要!我绝不要过那种日子!娘,你说得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见女儿被说动了,柳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这才是我柳湘云的女儿!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让她彻底消失,而且,绝不能牵扯到我们的身上。”
“可是,如今府里戒备森严,身边还有那个死心塌地的秋月,我们怎么下手?”朱婉如蹙眉道。
“在府里动手,目标太大了,容易留下痕迹。”柳姨娘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要动手,就得等她出府!再过几日,便是城外寒山寺一年一度的观音诞辰法会,京中不少夫人小姐都会前去上香祈福。老太太信佛,必定会去,按照惯例,也会带上府中女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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