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轩”的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朱府内外激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刘全被镖局当街揭穿丑事、颜面扫地的消息,不出半日便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朱府最高权威的老夫人的耳中。
翌日清晨,请安时分。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气氛却不同往日。
柳姨娘今日称病未来,想来是无颜面对老夫人可能的询问。
朱父坐在下首,脸色有些难看,家中的铺子闹出这等丑事,伤的是朱家的颜面。
朱婉清依旧是一身素雅,行礼问安后便安静地坐在了一旁,垂眸敛目,仿佛外界风雨与她毫无干系一样。
老夫人拨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城南‘锦云轩’的事,我都听说了。刘全那奴才,吃里扒外,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等辱没门楣的丑事!绝不能轻饶!”
朱父连忙应声:“母亲说的是。儿子已经下令,将那刁奴即刻逐出府去,永不录用!其贪墨的银钱,定要追回!”
“追回?”老夫人冷哼一声,“追得回多少?经此一闹,铺子的名声坏了,客人还敢上门吗?损失岂止是他贪的那点银子!”她目光扫过朱父,带着一丝不满,“这些年,你将外院产业交由柳氏打理,她便是这般替你掌眼的?用了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朱父被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辩驳。
老夫人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朱婉清的身上,语气缓和了些:“清丫头,我听说,前几日你去过那铺子?”
朱婉清这才抬起头,目光清正,既不邀功也不诉苦,只平静回道:“回祖母的话,孙女确是去过一趟。本是想着母亲留下的产业,女儿家也该学着了解些,谁知。。。。。。那刘掌柜言语推诿,态度倨傲,竟搬出柳姨娘来压我,拒不让我查看账目。孙女当时便觉有些蹊跷,却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得回来。没曾想,他竟真做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并非无事生非,又暗示了柳姨娘用人不明乃至纵容之过,还将自己摘得干净,只归结于“巧合”与“刘全自身的恶行”。
老夫人听在耳中,心中自是明镜一般。
她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决定:“刘全自然要严惩。但是这铺子,毕竟是婉清生母的嫁妆产业,如今她已渐大,也是时候学着打理自己名下的东西了。老大,”她看向朱父,“‘锦云轩’往后便直接交给婉清掌管吧,盈亏皆由她自负,也免得底下人再心生怠慢,觉得无人主事。”
朱父此刻哪敢有异议,连忙点头:“母亲安排得极是。清儿,还不快谢过祖母?”
朱婉清心中一定,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孙女谢祖母信任!定当尽心竭力,不敢负祖母所托。”
这一步,她终于稳稳地踏了出去!
名正言顺地拿回了第一份产业!
接下来的几天,雷厉风行。
朱婉清并没有立刻亲自再去“锦云轩”,而是先让秋月的父亲,那位忠厚老实的苏家旧仆苏伯,带着几个可靠的家丁,先去接管了铺面,清点了剩余存货和账册,稳住了局面。
随后,她通过外祖家那边的关系,很快聘请了一位曾在大型绸缎庄做过二掌柜、因原东家迁籍而留在京城的老师傅,周师傅,为人耿直,手艺精良,且深知行业规矩。
挑了个黄道吉日,朱婉清才再次亲临“锦云轩”。
此次前来,气氛截然不同。
店内外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货架上的灰尘已经不见了,稀疏的布料也被重新整理陈列。以周师傅为首,留下的两名伙计战战兢兢又带着几分期盼地垂手立在堂中。
朱婉清今日穿戴略显正式,虽不奢华,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
她端坐堂中,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沉稳:“此前刘全之事,令铺子蒙羞,诸位想必也受了不少牵连与委屈。过往之事,我一概不究。但从今日起,‘锦云轩’规矩重立!”
她让周师傅宣布新的店规:诚信经营,明码标价;善待顾客,不得怠慢;账目日清月结,公开透明;另设“售罄”奖励,鼓励伙计用心做事。
条条框框,清晰明了,既堵住了管理漏洞,又给了底下人一些希望。
伙计们听闻,非但没有觉得拘束,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跟着刘全那种掌柜,整日提心吊胆,工钱还时常被克扣。如今新东家虽然年轻,却显得明理又果断,还给了奖励的盼头,自然是好事。
“周师傅是我请来的新掌柜,经验丰富,以后铺中一应事务,皆由他总管。你等需尽心辅佐,若有难处,可直接报于我知。”朱婉清最后定了调子,确立了周掌柜的权威。
“是!谨遵小姐吩咐!”
周掌柜和伙计们齐声应道,士气竟为之一振。
接管事宜异常顺利。
有老夫人首肯,有周掌柜这等专业之人打理,很快便捋顺了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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