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在堂中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孙女婉清,给祖母请安。恭祝祖母身体安康。”
老夫人停下了与嬷嬷的交谈,目光落在堂下跪着的少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离开朱府时,这个孙女还是个怯懦寡言、毫无存在感的小丫头,如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了。虽然依旧瘦弱,脸色也苍白,但是脊背挺直,仪态端正,眼神清亮,不闪不避。
“起来吧。”老夫人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难为你还记着我这老婆子。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朱婉清起身,垂首恭立:“劳祖母挂心,只是不慎落水,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多了。”她绝口不提落水的蹊跷和之后的种种风波,只轻描淡写地带过。
“嗯,好了就好。”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秋月手中捧着的瓷盅,“这是什么?”
朱婉清微微侧身,从秋月手中接过瓷盅,亲自上前两步,奉到老夫人身边的茶几上,声音温婉:“听闻祖母回府,孙女想着祖母舟车劳顿,或许胃口不佳,便自作主张,在小厨房做了一道桂花小圆子羹,最是清淡软糯,也能安神。手艺粗陋,聊表孝心,还请祖母勿要嫌弃。”
盖子被揭开,清雅的桂花甜香伴随着热气袅袅升起,色泽清亮,圆子洁白,桂花金黄,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动。
老夫人眼中讶色更浓。她自然看得出这羹汤是花了心思的,并非大厨房那种敷衍的制式点心。而且,桂花,正是她喜欢的。
她身边那位心腹嬷嬷见状,上前用小碗盛了一些,试了试温度,才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尝了一口,软糯清甜,桂香浓郁,却不腻人,火候恰到好处。她微微颔首:“难为你有心了。手艺不错。”
虽然只是简单的夸赞,却让旁边伺候的老嬷嬷都微微侧目。老夫人口味挑剔,能得她一句“不错”,已是极为难得了。
“祖母喜欢就好。”朱婉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被长辈夸赞后的腼腆笑容,并不居功。
老夫人放下小碗,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平日在家,都在做些什么?”
朱婉清恭敬回答:“回祖母的话,孙女愚钝,只是读些闲书,偶尔练字,或是做些女红。”她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有时,也会翻看一些母亲留下的旧书,里面有些食疗的古方,觉得有趣,便试着做一做。”
她巧妙地将自己会做吃食的原因,归结于“母亲留下的古方”,既解释了手艺来源,又不经意地提起了已故的生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伤感。
老夫人果然目光微动,似乎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家世不错却红颜薄命的儿媳妇,再看看眼前这个失宠的嫡孙女,眼神不由柔和了几分。
“多读书是好事。”老夫人淡淡道,“女子虽然不用科举,却也不可目不识丁,不明事理。若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这句话,便是一种认可和接纳了!
朱婉清心中暗喜,连忙屈膝:“谢祖母教诲,孙女记下了。”
又闲话了几句家常,朱婉清见好就收,适时地告退出来,并没有过多的打扰。
走出寿安堂,秋月激动得脸都红了,低声道:“小姐!老夫人好像对您很满意呢!”
朱婉清回头望了一眼那肃静的院落,心中却并没有放松。
这只是第一步。祖母的认可,是一把双刃剑。她欣赏的是聪慧、有礼、不失风骨的后辈,而非一味谄媚或者懦弱无能之辈。自己今日的表现,勉强合格。
但要想真正获得祖母的支持,成为她手中可以制衡柳姨娘的棋子,甚至借力打力,还需要展现出更多的价值和诚意。
比如,某些关于府中“规矩”、关于已故母亲嫁妆的“小小困惑”。
不过,不急。
鱼儿已经看到饵,需要耐心等待它自己游过来。
她深吸一口空气中淡淡的檀香,感觉一直压抑着胸腔的那股浊气,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这朱府的天,终于要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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