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的遗物呢?”朱婉清追问,目光锐利,“那些金银首饰,古董摆件?我及笄时,柳姨娘只给了我一支普通的金簪,说其他东西替我收着日后做嫁妆。它们现在在何处?”
秋月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奴婢不知…只知道…夫人去世后,姨娘就以整理遗物为由,将夫人库房里的东西都…都搬走了…后来、后来就常见婉如小姐戴一些极好的首饰,像是…像是夫人旧物…”
“哪些?”朱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到了哪些?”
秋月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就…就像上次婉如小姐想显摆的那只冰种翡翠镯子!还有…还有一套红宝石头面,奴婢记得夫人以前很喜欢,偶尔会戴…还有…”
她每说一样,朱婉清的心就沉下去一分。那清单上确实记载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还有吗?”朱婉清逼问,目光如炬,“一件一件,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
秋月像是被逼到了极点,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小姐!您别问了!奴婢…奴婢不敢说!有些事…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您如今势单力薄,知道了又能如何?反而…反而会招来祸事啊!柳姨娘她…她手段厉害着呢!先前夫人身边的老人,不是被打发就是。。。。。。”
她说到这里,猛地刹住话头,脸色惨白,仿佛说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朱婉清的心猛地一沉。
秋月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对贪墨财物的恐惧。那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畏惧,仿佛触及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
“夫人身边的老人…怎么了?”朱婉清放缓了声音,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坚定,“秋月,抬起头,看着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都要知道。”
秋月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小姐那双漆黑坚定、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内心的恐惧和忠诚激烈地交战着。最终,对小姐的忠诚和对先夫人的怀念压过了恐惧。
她哽咽着,极其小声地,断断续续地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一些老人偷偷嚼舌根…说…说夫人去得突然…之前身体明明已经见好了…后来、后来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陪嫁嬷嬷,没多久就失足落井了…另一个大丫鬟,染了急病,一夜之间就没了…再后来,夫人带来的人,就陆续都被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现在留下的,几乎都是柳姨娘提拔上来的人…”
失足落井?急病暴毙?
朱婉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血液几乎要凝固!
贪墨嫁妆,或许还只是贪欲。
但是灭口知情旧仆…这背后隐藏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钱财那么简单了!
原主母亲的身体“明明已经见好”,却突然去世?紧接着知情的旧人接连“意外”身亡或消失?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窜入朱婉清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
她原本只想追回属于自己的财产,在经济上获得独立和话语权。
但是现在,她隐约触碰到的,可能是一条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阴谋!
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那份沉重的嫁妆清单,指甲几乎要嵌进纸张里。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锦盒里那枚磨损的玉环上,泛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
屋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秋月压抑的啜泣。
朱婉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良久,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平静。
“起来吧,秋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把东西都收好,尤其是这张毛边纸,藏到更稳妥的地方去。”
“小姐…”秋月惶惑不安地看着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朱婉清的目光投向窗外,暮色开始四合,将朱府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昏黄之中,“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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