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手还指着地面那道掌印的痕迹，指尖微微颤抖。她的呼吸很浅，胸口起伏几乎看不出来。谢无妄站在她面前，雷锤握得极紧，脸上血迹未干，左眼的雷纹石已经碎裂，只剩一道深痕横过眼眶。
他低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你说别毁它……为什么？”
没有回应。
她的手突然一软，垂了下去。眼睛睁着，可瞳孔里的光已经散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顺着岩壁滑坐在地。
谢无妄伸手扶住她肩膀，触感滚烫。他皱眉，指尖刚碰到她颈侧，就察觉到脉搏乱得不像话，跳一下停一下，像随时会断。
他抬头看向远处山脊。
一道白影破空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痕。苍寒落地时脚尖点雪，一步便到了叶璃身边。他没看谢无妄，目光直接落在叶璃脸上，眉头立刻锁死。
“心火反噬。”他说，“她动用了罗盘本源。”
谢无妄松开手，退后半步：“她在裂缝里烧了自己的经脉，换回这条命。”
苍寒没说话，蹲下身，一手按在叶璃心口。掌心刚贴上衣料，一股热浪猛地冲起，将他手腕震开。那不是普通的体温，是体内有东西在烧，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火。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血线悬在半空，还没落下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搅碎。
“封不住。”他低声说，“火已经入髓。”
谢无妄盯着叶璃的脸。她嘴唇发白，嘴角有干掉的血痂，额前湿透，黑发黏在皮肤上。可就算这样，她右手还蜷着，五指收拢，像是死死攥着什么。
苍寒一把抓住她手腕，强行掰开手掌。
掌心空的。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她要护的东西不在手里，在脑子里。
“她带回了信息。”他说，“可身体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叶璃全身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她背后窜起一缕幽蓝火焰，顺着脊椎往上爬，烧过肩胛，点燃了发尾的金饰。
火势瞬间暴涨。
苍寒猛然后撤，寒玉杖往地上一插，一圈冰纹迅速扩散。可火焰落地不熄，反而越烧越旺，冰面刚凝成就炸开裂口，热气冲天。
“她失控了！”谢无妄往后退了一步，“这火会烧穿整个霜崖！”
苍寒站起身，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狐火一旦脱离意志掌控，就会吞噬宿主，直到把人烧成灰烬。而这里又是霜崖结界的核心区域，若让这火烧进地脉，整个夜昙氏的根基都会崩塌。
他抬起手，撕开左臂袖子。那条旧伤赫然在目，扭曲如蛇，是从前封印冥渊时留下的烙印。伤口早已愈合，可此刻竟渗出暗红液体，像是被体内的力量重新激活。
他咬牙，用拇指狠狠碾过伤处。血流出来，顺着小臂往下淌。
谢无妄看着他动作，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你要用精血布阵？那是禁术！你会折寿！”
苍寒没理他。他蘸血为墨，在空中疾书符文。每一笔落下，六角冰花便飘然坠地，围成一个环形阵法。等最后一笔完成，他将手掌拍进阵眼。
轰！
寒气炸开，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直扑叶璃周身火焰。可火势太猛，冰刚碰上就化作蒸汽，反推回来的热浪差点掀翻阵法。
苍寒冷哼一声，再催灵力。这一次，他将伤口整个按进阵心，鲜血浸透符文，阵法终于稳住。
冰火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火焰被一点点逼退，缩回叶璃体内。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喷出一口带火星的血雾，随后彻底不动了。
火灭了。
冰面恢复平静，可上面布满焦痕，像是被犁过一遍。
苍寒跪在地上，喘得厉害。他左手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右眼的冰晶镜出现细密裂纹，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谢无妄走上前：“她怎么样？”
苍寒没回答。他抱起叶璃，转身就走。
谢无妄拦住他：“你要带她去哪？”
“冰窟。”苍寒声音沙哑，“最深处的寒髓台。只有那里能压住她体内的火。”
谢无妄还想说什么，却被苍寒一眼瞪住。
“你帮不了她。”他说，“现在谁也帮不了她。”
说完，他抱着叶璃腾空而起，身影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
冰窟深处，温度低得连呼吸都会结霜。
苍寒将叶璃放在寒髓台上。石台通体漆黑，表面浮着一层淡蓝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当叶璃躺上去的瞬间，那些纹路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
她的皮肤依旧滚烫，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挣扎，胸口起伏微弱。赤金双眸闭着，睫毛偶尔颤动，像是在梦里还在对抗什么。
苍寒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浸了药液的布，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她。
他看着她，忽然开口：“你从小就不服管。十岁那年，我把你关进冰窟，以为你能学会控制。结果你三天就烧穿了三层冰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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