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对抗留下的魂力残波尚未完全平息，使得光线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映照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泛起一圈圈涟漪状的微光。
夜天浩，或者说，承载着他灵魂的剑琉璃之躯，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汗水浸透了她（他）银白色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旁，训练服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也清晰地传递出肌肉过度透支后的酸痛与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神经，尤其是某些以前从未如此频繁使用的肌群，更是传来陌生的抗议。
苏明薇的情况稍好一些，但同样香汗淋漓。她缓缓走到夜天浩身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弯腰拾起方才被击落、滚到一旁的训练用短棍。
她的动作看似平稳，但指尖触及冰凉棍身时，那微不可查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轻松。
她沉默着走到夜天浩身旁，屈膝坐下，双腿并拢侧向一边，是一个既保持警惕又不失优雅的坐姿。
长时间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喘息声渐渐平复。终于，苏明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侧过头，看向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的夜天浩。
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疲惫，有关切，有挣扎，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
“抱歉！”
这两个字，饱含着她压抑了许久的歉意，不仅仅是针对刚才训练中近乎严苛的要求，更是针对这整个荒谬而残酷的处境。
夜天浩闻言，眼珠转动，视线从单调的天花板移向身旁的苏明薇。
他（她）的脸上沾着尘土，汗水划过痕迹，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属于剑琉璃的眸子深处，却闪烁着属于夜天浩的、异常平静的光芒。
“没事，”他开口，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定，“我不怪你，这才是你原本真正该有的态度。”
他顿了顿，支撑着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倒抽一口凉气，才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和……释然？
“自己的好闺蜜，挚友突然死亡的消息，再加上自己挚友的身躯被一个……废物的男人玷污。”说到“废物”这个词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清晰可见的自嘲，目光坦然地对上苏明薇骤然缩紧的瞳孔。
“你不爆发，才会令我感到不安。一直以来你都装作无事发生，或者说能够容忍的模样，才是真正的令我感到害怕。”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明薇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极力掩饰内心的风暴，用责任和理智强行压制着失去挚友的痛苦和对现状的排斥，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占据了琉璃身体的少年，早已将她隐忍下的真实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那才是她本该有的反应。愤怒、悲伤、甚至是对这具身体现宿主下意识的厌恶和排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将他当成“琉璃”来对待，强迫自己忽略心底那份被背叛的刺痛感——仿佛琉璃的存在本身被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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