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让本宫看看。”武媚娘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金明珠迟疑了一下,将受伤的右臂稍稍抬起。鹅黄的衣袖被擦破,露出底下红肿破皮、渗着血丝和泥土的伤口,看着颇为狼狈。
武媚娘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转身对慕容婉道:“立刻去传刘太医来,带最好的金疮药和化瘀膏。伤口需仔细清洗,莫要留下疤痕。”
她又看向金明珠,目光在她污损的宫装和强忍痛楚却努力保持笑容的脸上停留片刻,温言道:“你护主有功,又受了伤,这身衣裳也不能穿了。
慕容婉,先扶明珠公主到偏殿暖阁歇息,将本宫那套新制的、还未上身的月白云纹锦常服取来,给明珠公主换上。那料子软和,不磨伤口。”
金明珠愣住了,似乎没料到王妃会如此细致关怀,甚至要赐下自己的衣裳。她连忙摇头:“不,不用劳烦娘娘,妾身回去换便是……”
“你手上有伤,行动不便。这里离绮云殿也有段距离,莫要折腾了。”武媚娘语气温和却坚持,“今日多亏了你。若非你反应快,安宁怕是……”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后怕与感激是真诚的。
她亲自上前,轻轻扶住金明珠未受伤的左臂,“来,先去偏殿处理伤口。安宁受了惊,本宫让人哄她睡会儿,晚些时候,再让她亲自谢你。”
金明珠被武媚娘亲自扶着,感受着王妃手上传来的温暖与力道,听着那真诚的关切之言,鼻尖忽然一酸,眼圈就红了。
她自入宫以来,虽得李贞些许青睐,但心中始终清楚自己的“礼物”身份,对这位威仪与美丽并存的王妃,敬畏远多于亲近,甚至暗存几分争宠的较劲心思。
可此刻,王妃丝毫不提她衣裳污损、仪态不端,只关心她的伤势,还赐下自己的常服……
这份来自正宫娘娘的、如此具体而微的关怀与肯定,让她心中那点争强好胜的心思,瞬间被一种受宠若惊的感动与暖意覆盖。
“谢……谢娘娘关怀。”她声音有些哽咽,任由武媚娘扶着,走向偏殿。
慕容婉动作极快,太医尚未到,那套月白色的云纹锦常服已然取来。料子果然是极好的江南软锦,触手温软,色泽柔和,样式简约大方。
更妙的是,袖口内里,以同色丝线绣着一个极小的、展翅凤凰的暗纹,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金明珠在宫女的帮助下换上,尺寸竟也大致合身,衬得她少了几分往日的艳光逼人,多了几分清雅书卷气,连她自己对着铜镜都有些愣神。
宫中稍有眼力的老人都知道,能得赐带有凤凰纹样的衣物,是王妃身边极得脸面之人才能有的殊荣。
武媚娘亲自看着刘太医为金明珠清洗、上药、包扎妥当,又温言叮嘱了好些休养注意事项,赐下不少药材补品,这才让人用软轿将金明珠好生送回绮云殿。
是夜,李安宁受了惊吓,睡得有些不稳,武媚娘便将她抱到自己的寝殿,亲自哄睡。小小的孩子终于在她轻柔的拍抚和哼唱中沉沉睡去,小脸上犹带着泪痕。
武媚娘坐在女儿床边,就着一盏昏黄的纱灯,静静地看着女儿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她细软的额发。慕容婉如影子般侍立在不远处。
“金明珠今日之举,”武媚娘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孩子的安眠,“倒不似作伪。那般情急之下,能毫不犹豫扑过去。
若非真的在意安宁,便是她心机深沉到了极致,连自身安危与仪态都能全然不顾,用以博取信任。”
她顿了顿,收回手,目光变得幽深:“只是……这后宫之中,真心又能有几分?今日是真心,明日是否依然?又或者,这真心之下,是否本就藏着别的目的?
慕容婉,继续看着吧。看着她伤好之后,言行可有变化,看着绮云殿内外,往来是否异常。”
“是,娘娘。”慕容婉低声应道。
“还有,”武媚娘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更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要格外留意……孝儿那边。他今日,似乎来了又走了?”
“是,陛下在稚趣轩外站了片刻,未曾入内便离开了。伺候的小太监多嘴说了一句‘安宁郡主集万千宠爱’,被陛下冷眼瞥退了。”慕容婉禀报道。
武媚娘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几不可闻:“这孩子……心思重。他看见的,和我们想让他看见的,或许不一样。多留心些,莫要让人……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离间了天家亲情。”
“奴婢明白。”慕容婉躬身,身影悄然后退,如同融化在寝殿角落的阴影里,去执行女主人的指令。
寝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李安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和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
武媚娘独自坐在灯下,守着她的孩子,也守着她需要守护的一切,目光沉静如水,映着跃动的灯火,也映着深不可测的宫廷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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