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只给人们留下一片狼藉。
张大叔推开临时安置的窝棚门,一眼就看见自家倒塌的堂屋,木梁断成几截,屋顶的瓦片碎了满地。
他去年刚打的新家具,此刻正泡在泥水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他愣在原地,手里的拐杖“咚”地砸在地上,眼里冒出了水光,半天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沉默了。
有的人家院墙塌了,有的地里的庄稼全被冲走了,还有人望着自家被洪水冲垮的祖坟方向,偷偷抹起了眼泪。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有个老妇人蹲在地上,看着泥水里漂浮的衣物,声音哽咽。
她丈夫去年刚去世,家里就靠种几亩薄田过活,如今田地被毁,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她实在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
旁边的年轻汉子也红了眼,攥着怀里孩子的手:“孩子的衣裳、家里的粮食,全没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断墙的呜咽声。
先前被润玉救过的老汉,望着自家倒在地上的老槐树,叹了口气:“这树都长了几十年了,挡了多少风风雨雨,如今也没了……”
他想起洪水来前,自己经常带着小孙子在树下乘凉,现在树没了。
水三娘和润玉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难受的景象。
水三娘停下脚步,没说话。
她知道,家园被毁的痛,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够抚平的。
润玉则走到张大叔身边,轻声道:“房屋塌了可以重建,田地没了可以再种,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张大叔抬起头,眼眶通红:“仙人,我知道……可看着这一片狼藉,心里实在堵得慌。”
这时,被妖力控着的林县令扛着木板走过来,僵硬地放下木料,嘴里被法术逼着吐出话:“县衙的粮仓还在,粮食、种子都有,我会帮大家重建……”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便是一阵议论。
但是知道他的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狗官吃错药了不成,不仅一开始就让他们防洪,现在竟然还说出要帮助他们重建这样的话。
有那心思活络的却是想明白了,定是两个仙人做了什么,让这狗官不得不听话。
而大多数不知情的百姓还以为他是个什么青天大老爷,又是一番跪地磕头。
水三娘有些牙酸,这林威虽然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也着实算不得什么好官。
要不是自己控制住他,此刻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但是看了眼因为他的话升起希望的百姓,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们要的就是这么简单,能吃饱穿暖。
遇到天灾,朝廷能肩负起责任、给他们提供帮助,就能让他们心存感恩。
有了林县令的保证,众人总算是又燃起些希望。
先前丢了屋顶的年轻村民忽然拿起地上的锄头,往自家倒塌的房屋走去。
“总不能一直坐着。先把能救的木料捡出来,等天晴了,好歹能搭个遮雨的棚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坚定。
旁边的人愣了愣,有个汉子也扛起了铁锹:“对!人在就不怕!我看到有些晒干的艾草,先拿去撒在泥里,免得生虫!”
妇人擦了擦眼泪,抱着孩子站起身:“我去帮医官熬汤药,大家都喝了,别染了病。只要人好好的,啥都能慢慢挣回来。”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村民心里激起了涟漪,越来越多的人拿起工具。
有的去清理淤泥,有的去抢救家具,有的则跟着衙役去搬粮草。
张大叔看着眼前渐渐动起来的村民,也握紧了手里的拐杖,走到自家倒塌的堂屋前,弯腰去捡没被泡坏的木片。
“是啊,人在就有希望。往后咱们一起干,总能把家重新建起来。”
老汉也叹了口气,跟着捡起地上的树枝:“等忙完了,咱们再在村口种棵新槐树,照样能遮风挡雨。”
水三娘看着村民们从最初的绝望、沉默,到慢慢拿起工具动手重建,心中很是感慨。
她转头对润玉轻声道:“他们很厉害。”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会不会有这么坚韧。
润玉点头,目光落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上笑得温润。
到了傍晚,村民们已经清理出了几处空地,把能抢救的物资归置整齐,大夫熬的防疫汤药也送到了每个人手里。
虽然家园依旧狼藉,可没人有时间抱怨,只有互相帮忙的身影。
县令被妖力控着,还在帮村民挖排水沟,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张大叔跑了过来,恭敬地递给他一块麦饼:“大人。您先歇歇,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他也没想到堂堂县令居然亲自挖地、搬东西,和他们一起忙碌着。
张大叔被林县令感动得眼泪汪汪,看着林县令疲惫的模样,满眼心疼。
县令接过麦饼,身体虽仍被操控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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