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惊云的手紧了紧,它右前爪还在微微发抖,却用温热的舌头一下下舔我下巴——这是它安抚我的方式。
老皮蹲在我肩膀上,尾巴尖儿的血珠滴在我后颈,凉丝丝的,像根细针在扎。陈丰,老皮的声音发颤,那狐狸...它没动。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
火尾狐还蹲在原地,蓬松的尾巴扫着满地松针,耳朵耷拉成两片软塌塌的枫叶。
它刚才被符纸控制时红得渗血的眼睛,现在亮得像浸了蜜的琥珀,正一眨不眨盯着惊云。
铁骨真人的符碎了。我喉咙发紧。
那符纸崩碎时溅起的火星子还在半空飘,有两粒落在火狐鼻尖,它也不躲,只歪了歪脑袋,倒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阿影突然用脑袋撞我小腿,它的毛竖得像团黑刺球,瞳孔缩成两条细缝:他们来了,脚步声在东南方,至少七个人。
我这才听见林子里的动静——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刀剑擦过灌木的沙沙声,还有人粗重的喘息。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味,是铁骨真人那伙人常用的符纸熏香。
怀里的惊云突然低吼一声,爪尖的电弧炸开,在我锁骨处烙出个淡蓝色的印子。
它的心跳透过皮毛传到我掌心,快得像擂鼓。
得先保住它。我咬了咬牙。
惊云是雷虎幼崽,天生灵智,可现在它太弱了——被符纸压制这么久,连站都站不稳。
要是再被抓住...我不敢想。
老皮顺着我脖子爬到我耳边,胡子扫得我痒痒的:你之前说过,灵兽契约能护着它。
现在符碎了,它要是没个主,那些修士还能再下咒!
我喉咙发苦。
灵兽契约是老皮从野人山鼠群那里听来的古法,要把自身灵识和兽类灵魂印记融在一起,刻在有灵气的石头上。
可我连引气入体都没成,能行吗?
试试。我蹲下来,把惊云放在地上。
它立刻用前爪勾住我裤脚,尾巴卷着我的手腕,像根小火炉。
阿影绕到我脚边,用尾巴尖儿指了指林子里:那边有块青石,刻着纹路,可能是古修士留下的。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果然有块半人高的青石从松针堆里冒出来,表面坑坑洼洼,隐约能看出些类似云纹的刻痕。
凑近了摸,石头里透着股凉丝丝的灵气,像浸过山泉的玉。
老皮,守着路口。我把惊云抱到青石前,阿影,去林子里看看追兵还有多远。
老皮了一声,窜上旁边的树杈,灰毛在风里炸成球。
阿影弓着背消失在灌木丛里,只留一道黑影在草叶上晃了晃。
我蹲下来,掌心贴着青石。
灵种在丹田处发烫,那是之前吸收野山灵气留下的热流。
我闭着眼,把灵识顺着掌心往石头里送——刚开始像在泥里打滚,黏糊糊的使不上劲;可当触到那些云纹刻痕时,突然地一声,灵识像鱼跃进水塘,顺溜溜地渗了进去。
惊云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子里响起。
它蹲在青石前,爪子扒着石头,额头上渗出细汗,但...我能忍。
我猛地睁眼。
惊云的眼睛里泛着蓝光,和我灵识里的热流连成了线。
原来灵兽契约不是单方面的,它也在主动把灵魂印记往我灵识里送。
你...你能说话?我喉咙发紧。
它歪了歪脑袋,耳朵抖了抖:之前太疼,说不出来。
现在...好多了。
我笑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手指蘸着灵识热流,在青石上画契约纹路——老皮说过,要画成锁链形状,一头拴着我的名字,一头拴着它的魂。
笔锋刚动,石头里突然窜出一股清冽的灵气,顺着我的指尖往胳膊里钻。
我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这石头果然有来头,怕是哪个古修士布的引灵阵残留。
陈丰!老皮在树杈上喊,他们到山脚下了,带着笼子!
我手一抖,纹路差点画歪。
惊云立刻用脑袋顶我的手背:别怕,我帮你。
它的尾巴尖儿亮起雷光,像根细针,跟着我的手指在石头上描。
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被雷光一照,立刻泛起金色的光,像活了一样在石头上爬。
嗡——
一声清越的鸟鸣从头顶掠过。
我抬头,看见只白颈山雀停在松枝上,歪着脑袋看我们。
它的小爪子在树枝上跳了跳,喉咙里发出的叫声——不是普通的鸟叫,是灵识波动!
它说...契约成了?我愣住。
惊云退开两步,仰天长吼。
雷光从它耳朵尖儿窜出来,绕着它转了三圈,最后地落在青石上。
石头表面的金色纹路突然烧起来,火星子溅得我满脸都是,却一点都不疼。
叮——
我脑子里一声脆响。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以我为中心,半径百米内的所有活物都变成了小点——东边三棵松树后有三只山猴,西边灌木丛里有头野猪,就连老皮蹲的树杈上,都有只蝉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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