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子顺着帽檐砸在我后颈，我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
疤脸的皮鞋声在左边响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神经上——他刚才盯着我胸前编号那两秒，我后脊梁全是冷汗。
那编号是从晕过去的守卫身上扯的，边角还沾着雨水泡开的墨迹，但愿他没记清其他守卫的号码。
到了。疤脸在围墙前停住，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淌，镜片上蒙了层水雾。
我跟着站定，目光扫过围墙顶端的铁丝网——和老皮说的一样，每隔三米有个红外探头，不过此刻探头方向都偏着东边，显然被我改的假坐标骗了。
怀里的通讯器突然震了震，我垂眼装作调整领口，手指悄悄按开频道。
电流杂音里混着几个人的粗喘：B区三层主控室温度异常，备用电源启动了？负二层档案库锁芯有撬动痕迹！我喉结动了动——主控室和档案库的位置对上了。
阿影的尾巴尖在我耳后轻扫两下，我知道它已经把消息传给老皮，那些灰鼠崽子们该往这俩地方钻了。
发什么呆？疤脸突然扭头，雨水溅在我脸上。
我赶紧低下头，用最粗哑的声音说：有点饿，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他皱了皱眉，抬手往我后背推了把：靠墙歇着，换岗铃响了去仓库取夜视仪。
靠墙的瞬间我差点松口气，后背贴着潮湿的砖墙，凉意透过病号服（现在套着守卫制服）渗进来。
我闭起眼假寐，舌尖抵住上颚——这是调动灵识的法子，阿影说修士感知周围全靠这个。
灵识像团雾，从眉心漫开，先触到疤脸的位置：他站在五米外，心跳快得不正常，左手插在裤袋里，应该攥着手机。
再往地下探，墙根下有蚯蚓在泥里钻，十米深的地方......有东西！
我睫毛猛地颤了颤——那是人的气息。
不是活蹦乱跳的活人，是被抽干了生气的，像被拔了根的草。
三、四个？
不，更多，层层叠叠压在负三层。
老皮说医院地下有实验体，原来真的关在这里。
我指甲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砸守卫时蹭的血，有点咸。
单靠我一个人，就算能打，也救不了这么多。
得等老皮他们把守卫引开，得等阿影找到通风管道的弱点......
叮——换岗铃突然炸响，我猛地睁眼，眼前发黑了一瞬。
疤脸看了眼表，冲我扬下巴：仓库在围墙东南角，拿十副夜视仪，别磨蹭。我点头应下，转身时故意踉跄了下，让他看见我松垮的裤脚——这身制服确实大，刚才跑的时候腰带松了。
他没怀疑，低头拨手机，雨幕里传来模糊的林院长三个字。
仓库比我想象中好找，东南角有个铁皮门，锁头挂着却没锁死。
我推门进去时，霉味裹着铁锈味涌出来，货架上堆着过期的压缩饼干、生锈的扳手，最里面有个落灰的铁皮柜。
我装模作样翻找夜视仪，余光瞥见铁皮柜底下露出半截图纸角——沾着泥，边缘发脆，像是被人踢进去的。
操，这破地方哪有夜视仪。我骂了句，蹲下身，手指勾住图纸角一拽。
纸页哗啦展开，上面用红笔标着野人山矿洞改造图，右下角有模糊的印章：云尘子。
老皮说过，云尘子是明清时隐居的修士，这图应该是他当年布的阵留下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图上画着条虚线，从仓库往西十米，穿过配电房，直通核心区域，标注着生门·避尘。
配电房的门是坏的，我踹了脚，门吱呀着开了。
里面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电线像蛇一样盘在地上。
我把图纸塞进怀里，背贴着墙慢慢挪——阿影说过，影行术要融于阴影，得先感知自己的影子。
我闭气，盯着地面那团模糊的黑，试着把意识沉进去。
皮肤突然泛起凉意，像浸进凉水，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变了——灯泡的光变得很远，能看见空气里的灰尘在慢慢飘，门外巡逻队的脚步声像从水底传来。
向左两步。阿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它应该是在通风管里看着我。
我往左挪，刚避开，就听见的一声，原本站的位置亮起红光——红外警报！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我咬着牙继续沉，影子像块软泥，顺着墙根往秘密通道方向渗。
通道入口在配电房最里面，是块凸起的砖，我伸手一推，墙缝里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
可就在我要钻进去时，后颈突然泛起寒意——那是被枪口指着的感觉。
陈丰。疤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病态的兴奋，我就说，能把二十个守卫耍得团团转的，怎么会是普通疯子。
我缓缓转身，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脚边，他手里攥着枚红光闪烁的芯片，表面刻着和我怀里铭牌一样的纹路。林院长说你是意外之喜，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正好试试新开发的神经毒素，看看地仙苗子能撑多久。
红光在他掌心明灭，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我摸向腰后——刚才从守卫那顺的匕首还在，可芯片上的波动......和我觉醒灵识时的震颤太像了。
雨还在下，远处传来鼠群的尖叫，是老皮他们动手了。
但此刻我盯着疤脸手里的红光，突然意识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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