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暮笙的咆哮,早已脱离了神只威严的范畴,那是挣脱了所有枷锁、撕碎了最后伪装后,从绝望深渊最底层迸发出的、纯粹兽性的嘶鸣。这声音超越了听觉的感知,直接碾磨着灵魂,仿佛亿万片破碎的琉璃在虚无中疯狂刮擦,令整个战场的空间结构都随之哀嚎、战栗。他眼中那两点曾经象征着冰冷死亡权柄的幽红火焰,此刻不再是冰冷的神性象征,而是化作了两潭沸腾翻滚、癫狂暴虐的毁灭熔岩,燃烧着他最后的存在,灼烧着眼前的一切,更灼烧着他自己。
他不再计较代价,不再权衡得失。那本就残破不堪的神格,那受创濒临彻底崩溃的本源核心,被他以一种最为惨烈、最为决绝的方式点燃、压榨、献祭!这不再是运用力量,而是彻头彻尾的、毫无保留的自毁!如同一个溺水者,不仅放弃了呼吸,更将自己的肺腑内脏都撕扯出来,只为换取最后一刻扑向敌人的微薄力量,只为在那坚不可摧的光明壁垒上,留下一道属于自己的、哪怕是污秽的刻痕。
轰!
更加庞大、更加狂暴、却也更不稳定、充满了自毁与终结气息的死亡能量,如同找到了最终宣泄口的、积累了亿万年的黑色岩浆,从他已然变得半透明、几乎能看见内部正在崩解碎裂的神核的躯体每一个角落喷涌而出!那能量不再是气态或液态,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沥青般的质感,表面却又诡异地燃烧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火焰。这火焰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燃烧,它是一种“存在”本身的逆反,是极致的熵增,是万物终结的具象化。它甚至将他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扭曲、塌陷,光线经过那里不再弯曲,而是直接消失,被彻底吞噬,声音彻底寂灭,形成一片不断向外蔓延的、色彩和概念都完全缺失的、令人望一眼就心智崩溃的绝对虚无地带!这片地带本身,就是最恐怖攻击的前奏,宣告着一切的终末。
他的气势如同回光返照,以一种不合理、不自然的方式疯狂攀升,甚至短暂地超越了之前全盛时期的威压,浩荡的神威再次君临这片废土。但这力量充满了混乱与自我毁灭的倾向,极度不稳定,仿佛一颗走到了生命尽头、即将进行超新星爆发的垂死恒星,正在进行着最后、最绚烂、也最致命的燃烧!每一次能量的勃发,都伴随着他神格碎片哀鸣般的、清晰可闻的碎裂声,他的存在本身都在加速走向无可挽回的终点。
“以吾之神格为祭!万寂……归无!!”
他双手猛地合十,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宇宙所有的力量,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让远方观战者心脏都为之骤停的沉重凝滞感。然后,他艰难地、一寸寸地向前推出!那几乎凝聚了他此刻全部存在、所有意志、所有不甘、愤怒、以及亿万年执念的终极一击,并非凝聚成什么能量球或毁灭射线,而是化作了一道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色彩、声音、能量、物质、乃至时间和因果概念的——绝对虚无之波!
这道波纹无声无息,无色无相,它向前推进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空的限制,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存在”的否定。它所过之处,万物皆寂。光被吞噬,不是反射或吸收,而是概念上的“不存在了”;声音被抹去,连最微观的原子振动都彻底平息;空间结构如同被最高效的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痕迹般凭空消失,留下一片片真正的“无”;甚至连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那片区域被从时间长河中硬生生剜去!这是冥王暮笙舍弃一切,模拟宇宙终极热寂、万物归零的最终一击!其威力,已然隐隐触碰到了更高层次的、属于宇宙本源的毁灭规则!
(梵蒂冈城内)
遥远的梵蒂冈,圣光屏障早已破碎不堪,仅存的能量勉强守护着最核心的圣廷区域。城内,残垣断壁之下,幸存的人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祈祷声早已被绝望的沉默所取代。当冥王那最终一击的力量超越空间的距离,以一种概念上的压迫感传来时,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仿佛生命本身的意义都在被剥离。孩子们蜷缩在母亲怀里,连哭泣都失去了力气,只剩下本能的颤抖。士兵们握紧了手中几乎失去光泽的圣徽,指甲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圣彼得大教堂地下庇护所内,教皇伊格纳斯·冯·多恩跪在简陋的祭坛前,苍老的手紧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足以令诸神陨落、万象归虚的力量。那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终结”这个概念本身在逼近。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着,并非完全出于恐惧,更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窒息的忧虑。他感知到了妮赛亚(艾米莉亚)的气息正面对那股力量,他能感觉到她那原本如同太阳般稳定的神圣之光,正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方式剧烈波动,仿佛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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