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清帆。
这是一个被鲜血与火焰重新淬炼过的名字,一个在废墟上被无数次呼喊,承载着希望与绝望的名字。而如今,它更像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我的灵魂上,提醒着我所背负的、以及即将亲手碾碎的一切。
故事,或者说,我的忏悔录,应该从那个所谓的“新世纪元年”,公元二零三三年开始。但那并非开端,更非终结。
那一年,“天使”降临。
它出现得毫无征兆,悬停在湛蓝的天幕之上,那景象并非神圣,而是一种近乎蛮横的、令人窒息的伟力。它的形态无法用人类的语言精确描述,仿佛是光与翼的完美结合,流淌着一种超越理解的几何之美,洒下温暖而令人心安的光芒。全球数十亿人通过屏幕目睹了这一神迹,哭泣、跪拜、欢呼。希望,在那绝望的末世战争和生态崩溃后的满目疮痍中,如同久旱的甘霖。
然后,它解体了。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那巨大的、完美的神圣之躯,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碎裂、飘散,化作亿万缕纯净的光丝,融入大气,融入大地,融入每一个抬头仰望的生命体内。
世界,自此异变。
人类称之为“天使的馈赠”。一部分人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成为了“异能者”。火焰在指尖跳跃,钢铁在意念中弯曲,思绪能穿透高墙。而另一部分,则化作了只知吞噬与破坏的怪物——“掠食者”。城市在哭泣,文明在怪物的咆哮与建筑的崩塌声中迅速倒退,烽烟四起,末日似乎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但人类,总能从绝境中蹒跚站起。得益于异能者的崛起,秩序的火种得以保存,并在焦土上艰难地重新燃烧。堡垒城市建立,防线得以巩固,世界虽然满身伤疤,却终于喘过了一口气,恢复了某种残酷却真实的“秩序井然”。
而我,是那最早一批觉醒的人之一。并非后天被激发,而是在天使解体的那一瞬间,力量便自然而然地从我血脉深处苏醒,仿佛它早已蛰伏了千万年,只为等待这一刻的召唤。
他们称我们为——“源初异能者”。时代的弄潮儿,神明(如果天使是神的话)选中的宠儿。
我的源初异能,名为“先知”。起初,它仅仅是能让我触碰物体,感知其过去残留的影像碎片。一块石头承载的风霜,一把匕首沾染的血腥,一件衣服包裹的温情。这能力在末世中弥足珍贵,我能分辨谎言,追溯踪迹,理解沉默物品诉说的故事,这让我找到了很多被历史深埋的宝藏,甚至是古修士的洞府。
我以为,这就是我使命的全部。运用这份天赋,为重建秩序尽一份力。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的临江市市郊。
那时,我正追踪一群流窜的掠食者。夕阳将废弃的城镇染成一片惨烈的橘红,断壁残垣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岁出头的男孩,衣衫褴褛,面黄的可怕,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野兽般的警惕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他紧紧背着身后一个同样瘦弱的少女。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容貌清秀,但她悲伤狰狞的伤口告诉自己她的状态并不好,事实也确实如此,昏迷的她只能安静的靠在那和自己体型极不符合小孩子的后背上。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昏迷了过去,我本不想管,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太平常了,那个时候的我物资不多,没有能力去救其他人。
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体内的源初异能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一种同源的力量,正在那男孩瘦小的身体里涌动。
好奇心驱使我,对着他们,悄然发动了“先知”。
汹涌的、破碎的过往画面瞬间冲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繁华的临江市如何在天使解体的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看到了这对并非亲生的兄妹如何在逃亡中相遇,男孩齐思瞒如何在掠食者手中救下险些丧命的云依;看到了他们如何像两只受伤的小兽,在废墟中互相舔舐伤口,躲避掠食者和更可怕的人心;看到了他们蜷缩在冰冷的混凝土巷道里,差点被游荡的怪物撕碎……
苦难、挣扎、绝望,以及在这片无尽黑暗之中,两人之间那种纯净得令人心颤的、相依为命的微光。
画面的最后,是男孩在临江市一次极度恐惧中,无意间引爆了体内的力量,指尖弹射出的锐利风刃切开了扑向云依的变异猎犬。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眼中第一次有了除了生存以外的神色——那是力量带来的、渺茫的希望。
但很快,恐惧击碎了他所有的反抗念头,背起了云依以后只剩下了逃命的想法。
影像结束。
我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末世之中,悲惨的故事比比皆是,但这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名叫齐思瞒的男孩,他眼神里的那种东西,打动了我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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