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最后……我做了什么?”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影寒,脸上是极致的痛苦与自我唾弃:“我逃了!很没出息的……像个最卑劣的懦夫一样………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异能觉醒就在那一刻……就在我脑子里只剩下‘逃跑’这个念头的时候……”齐思瞒的眼神变得极其怪异,充满了荒诞的讽刺,话语也说的重复着:“我的异能……觉醒了……‘极速’……”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哈哈哈……‘极速’!多讽刺啊!在最需要勇气和力量去守护的时候……上天却给了我用来逃跑的最快速度!”
他猛地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天台边缘,指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志阳市,声音嘶哑地咆哮:“你知道吗?!我跑出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血!不知道是我爸妈的……还是邻居的……我甚至能听到……听到整个城市都在火焰里哭泣!在哀嚎!在绝望地求救!而我呢?!一个刚满六岁?还是七岁?!、无所谓了,不过都是被吓破了胆的废物!那个废物就是我,而我连……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齐思瞒转过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影寒,充满了最深的自责:“一整个城市!几十万人!就在我的眼前……在火焰和怪物的嘶吼中……化作了废墟!灰烬!我连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救下来!我亲眼看着……看着我的亲人被那些怪物撕碎、啃食……我却像个懦夫一样只顾着自己逃命!甚至在异能觉醒的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还是‘快跑’!快跑!”
他颓然地滑坐在地,双手深深插入自己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我……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不是什么英雄……”他的声音低如蚊蚋,充满了彻底的自我否定:“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的懦夫……一个只配戴着面具躲在阴影里的……逃兵……源初异能赋予我的源初异能铠甲——被我当做耻辱,挡着脸……只有这样,我才敢站在人们面前……”
沉重的痛苦如同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整个天台。影寒静静地听着,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齐思瞒的绝望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那并非表演,而是从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血泪。她看着他蜷缩在地上,那个平日里如山岳般可靠、此刻却脆弱得像个破碎孩童的身影,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同情,有震惊,有理解,还有一丝……感同身受的悲凉。
齐思瞒喘息着,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影寒,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水汽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人啊……走的位置高了……想保护的也就多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可到了最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保护好……两手空空……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亏欠……”
他的目光聚焦在影寒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坦露心扉的脆弱:“如果可以……影寒……我真想……真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最最普通的人……”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支撑起身体,靠近影寒一些,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却异常清晰地传递着他的渴望:“那样……我所有的愿望……就只剩下……保护好我喜欢的人……就足够了……哪怕……”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哪怕只能……死的比你早一点也好……”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影寒耳边炸响!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
“也只有这样……”齐思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怆和如释重负:“我心中对你的亏欠……对你的隐瞒……对你失去父母真实记忆的遗憾……也才能……稍稍偿还一些……除此以外……我想不到……想不到其他任何的方法……可以来弥补你……弥补我这……这该死的十八年……”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遗言般的“表白”,带着浓烈的酒精气息和最深的自责,像一股滚烫的岩浆,瞬间涌入了影寒的心房。她并非懵懂少女,自然听懂了那“死的比你早一点”背后蕴含的沉重情愫——那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她到最后、同时终结自己内心煎熬的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影寒的脸颊,瞬间染红了她的双颊和耳根。心跳骤然加速,砰砰地撞击着胸腔。幸好夜色深沉,酒精带来的红晕也尚未褪去,这突如其来的羞涩与慌乱才没有暴露得太过明显。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不敢再看齐思瞒那双写满了痛苦与……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情感的眼睛。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如同巨石坠地,打破了这微妙而沉重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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