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齐思瞒,仿佛看向一个既定的、灰暗的未来:“所以,现在的她,拥有着理论上足以震动整个异能界的十二级源初之力,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有效地调用到自身防御和战斗上。她空有金山,却找不到打开金库大门的钥匙,甚至连靠近金库都会被它的重量压垮。她就像一个手无寸铁、毫无防御的婴儿,怀里抱着一个足以毁灭城池的炸弹开关。谁都能轻易地……伤害她,夺取她。从实战角度看,这甚至比没有觉醒更糟。没有觉醒,至少不会成为靶子。觉醒了,会有无数人想要吃掉她,她现在就是一道行走的‘仙药’”
云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我说她的异能‘废了’,并非危言耸听。更现实的是,两天后她学校那个万众瞩目的公开觉醒仪式上,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时,她很可能什么都展示不出来!除了……成为笑柄,或者更糟,成为怀疑和贪婪目光的焦点。她觉醒了,也可以说……从未真正觉醒过。”
“废了”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齐思瞒的心脏。他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褪去,四肢冰凉。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般的自责瞬间将他吞没。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跌坐回身后的沙发里。皮革发出沉闷的呻吟。
“那不就是……我害了她吗?”喃喃自语的声音空洞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插进自己浓密的黑发中,用力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眼前仿佛闪过十八年前那个火光冲天、充斥着绝望哭喊的恐怖夜晚。那个被母亲死死护在身下、襁褓中气息微弱的小婴儿……还有他颤抖着手,将那个冰冷的、纽扣大小的异能抑制器,小心翼翼地嵌入她后颈皮肤下的瞬间。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当年自作主张,用抑制器强行压制了她体内那刚刚萌芽、却已显露出惊人波动的源初异能……如果不是他强行将这股力量推迟了整整十八年才爆发……那么,从她两岁起,她身边就必然会有一件承载了她全部情感寄托的“死物”,在异能自然觉醒的那一刻被赋予生命,成为她最初始、也是最重要的伙伴。十八年的时光沉淀,足以让那个伙伴成长为一个强大无匹的载体,完美地承载起今日这套源初十二级的异变铠甲!
是他!是他亲手扼杀了这种可能性!是他用自以为是的“保护”,将她推入了如今这种空有绝世力量却形同废人、且危机四伏的绝境!
悔恨如同无数细密的毒针,密密麻麻地刺穿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他猛地抬起头,眼眶发红,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云依,声音嘶哑地挤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还有办法补救吗?云依?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回溯?时间……或者别的什么禁忌技术?只要能……”
“思瞒!”云依厉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看着我!清醒一点!”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用力按在他紧绷的肩膀上,试图传递一种冰冷的现实感。
“没有‘如果’,更没有‘补救’!时间是一条单行道,你比我更清楚!强行回溯的代价是什么?是彻底抹掉她的存在!还是你想拉着她一起跌进时间的乱流里粉身碎骨?”
云依的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收起你的愧疚!现在不是自我惩罚的时候!我问你,当年,如果不是你顶着被发现的巨大风险,用那个抑制器暂时封住她异能的气息,你以为她能活过那个晚上?能在这十八年里像个普通女孩一样长大?光明教廷的‘净化之光’,暗组织的‘捕猎队’,哪一个会放过一个婴儿时期就散发出源初波动的目标?她早就跟她父母一起,在那个夜晚化为灰烬了!你忘了,她的父母是因为什么死的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光明教廷”和“暗组织”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被自责淹没的齐思瞒。恐惧,一种比悔恨更冰冷、更现实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云依的手从他肩上移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思瞒,我们必须走!立刻!马上!超过十级,源初异能的能量波动就足以被光明教廷的‘天网’系统模糊感应到!更何况是十二级!还是排名第六的‘具临’!他们的人,现在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你和我都很清楚,教廷控制十级以上‘英雄’最喜欢用什么手段——‘圣光烙印’,或者更直接的,‘精神囚笼’!把人变成没有思想的战斗傀儡!或者是‘神圣净化’,让她成为光明教廷最虔诚的信徒?”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齐思瞒紧绷的神经上:“而且她的异能如此特殊,无法自保,这对暗组织那些疯子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最完美的实验素材!他们绝不会放过!留下等什么?等教廷的‘净罪者’小队来‘邀请’?还是等暗组织的‘剔骨刀’找上门来把我们大卸八块?思瞒,我们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还有必须去做的事!志阳市,我们待不下去了!必须立刻撤离!齐思瞒,我们做的够多了,而且我们现在不能死……”她最后一句,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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