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起(他们)陷入最深沉的休眠,如同一座彻底熄灭的熔炉,只有内部最基础的循环系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活性,对抗着机体高达68%的损伤和仅剩7.1%的可怜能量。阿庚则被疲惫和伤痛拖入了无梦的黑暗,沉重的呼吸在狭小的洞穴内回荡。
唯有林珂,在极度的疲惫与精神的刺痛中,被掌心那突如其来的、规律的脉冲惊醒。
那不是尚云起(他们)的意识波动,更非灵种印记的共鸣。这脉冲冰冷、精确、带着某种非生命的机械质感,却又深深烙印在金属片内部,与尚云起(他们)的核心协议同源。
是信标!
一个在尚云起(他们)失去主动意识、能量濒临枯竭时,由其底层协议自行触发的求救信号?还是……别的什么?
脉冲的频率稳定而陌生,并非指向他们已知的任何地点——铁幕、微光之域,甚至不是档案管理员星图上的任何坐标。它指向锈蚀荒原的更深处,那片在地图上通常被标记为“极度危险,无价值区域”的未知之地。
林珂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希望与更大不安的悸动。这信标,是尚云起(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手?还是某个早已预设好的、在他们最虚弱时才会显现的“引导”?
她看向沉睡的尚云起(他们),那残破的机体在洞穴的阴影中显得无比脆弱。能量水平7.1%,任何移动都可能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阿庚的状况同样糟糕。
跟随信标,意味着带着两个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深入一片公认的死亡地带。不跟,意味着留在这贫瘠的荒原边缘,等待能量彻底耗尽,或是被可能追踪而至的铁幕或微光之域发现。
没有安全的选项。
林珂深吸了一口带着金属粉尘的干燥空气,将灵种印记紧紧贴在额头,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冷静与决断。印记传递回这片荒原死寂的脉动,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对那信标频率的排斥感?仿佛那片区域,连这片土地本身的“意志”都不愿触及。
这绝非吉兆。
但看着尚云起(他们)那黯淡的机体,感受着阿庚越来越微弱的生命气息,林珂知道,他们别无选择。等待,就是慢性死亡。
她轻轻推醒阿庚。
阿庚猛地惊醒,眼神瞬间恢复警惕,下意识去摸身边的狙击枪,牵动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他嘶哑地问,看到林珂凝重的脸色,心沉了下去。
林珂将那块持续发出脉冲的金属片递到阿庚眼前,低声道:“云起……他体内有个信标,刚刚自己启动了。”
阿庚盯着那规律闪烁的微光,眉头拧成了疙瘩:“妈的……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指向哪儿?”
“荒原深处。”林珂指向洞穴外那片被风沙笼罩的、暗红色的未知,“我们必须去。”
阿庚沉默了几秒,看了看昏迷的尚云起(他们),又摸了摸自己崩裂的伤口,最终狠狠啐了一口:“操!那就去!反正留在这也是等死!”
决心再次在绝境中滋生,尽管这次的前路,似乎比以往更加叵测。
如何移动尚云起(他们)成了最大的难题。他(们)的机体沉重且残破,任何颠簸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阿庚强忍着伤痛,在洞穴附近找到了一些相对坚韧的、由某种耐腐蚀合金构成的废弃缆线,又拆下了自己破烂外套的袖子,和林珂一起,小心翼翼地用这些材料制作了一个简陋的拖橇。他们将尚云起(他们)尽可能平稳地固定在拖橇上。
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们近半天时间,也几乎耗尽了阿庚最后的气力。
当拖橇制作完成时,天色已经再次暗沉下来,荒原的夜晚带着刺骨的寒意降临。
“走……走吧……”阿庚拄着狙击枪,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
林珂将灵种印记握在手中,将其散发的微弱生命场扩展到最大,勉强笼罩住拖橇上的尚云起(他们)和阿庚,试图抵御一些外界的辐射和寒冷。她则走在最前面,依靠印记对能量和生命的敏感,以及信标脉冲的指引,在昏暗的风沙中辨认着方向。
移动缓慢而痛苦。拖橇在砂砾和岩石上发出单调的摩擦声。阿庚几乎是一步一喘,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林珂则要时刻集中精神,维持着生命场,并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威胁——荒原上并非完全没有生命,那些适应了极端辐射和贫瘠环境的掠食者,往往更加狡猾和致命。
信标的脉冲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稳定地指引着方向。但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死寂。连那些零星散布的残骸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仿佛被血液浸透后又干涸了千万年的暗红色砂砾。风更大,卷起的沙粒打在身上如同子弹般疼痛。辐射指数在这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连灵种印记散发的生命场都开始变得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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