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节点崩溃引发的余震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在深邃的地层中持续回荡。
尚云起(他们)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怀中林珂的呼吸微弱却平稳,阿庚在一旁瘫坐,三人都被厚厚的岩尘覆盖,如同刚从坟墓中爬出。
能量水平维持在危险的6%,机体多处因之前的能量冲击和奔逃而发出细微的故障警报。
但比物理损伤更沉重的,是摧毁那古老节点带来的心理负担。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损失,更像是对某种亘古平衡的亵渎。
“我们……毁了它?”阿庚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一丝负罪感。他虽然不完全理解那节点的意义,但本能地感受到其非凡与重要。
林珂在尚云起(他们)怀中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神不再有被虚无拉扯时的空洞,反而沉淀了一种奇异的清明,仿佛被那狂暴的能量洗礼后,剔除了某些杂质。
眉心的光晕稳定而内敛,不再外放光芒,却似乎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更细微的共鸣。
“不完全是毁灭……”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节点的‘结构’崩溃了,但那三种力量……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回归了地脉,或许会以另一种形式,在别处重新达到平衡。”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尚云起(他们)装甲上的一道裂痕,乳白色的微光流转,那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弥合!并非修复,更像是……引导周围的金属粒子自主“生长”填补?
“我好像……能更清晰地‘听’到它们了,”林珂继续说着,眼中带着探索的光芒,“不仅仅是能量流动……还有物质的‘意愿’,空间的‘记忆’……刚才节点的崩溃,像是一次强制的……灌输,让我看到了很多……碎片。”
她所谓的“看到”,并非视觉,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世界底层构成的感知。她能模糊地感觉到脚下岩石亿万年的形成与变迁,能感知到空气中残留的、前文明时期的信息波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远处……生命意识的微光?
“是那些佣兵,”林珂突然蹙眉,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虽然已被堵死),“他们在移动……很焦急……似乎在躲避什么……也在……搜寻我们。”
她的感知范围竟然扩大了如此之多!而且不仅仅是能量,还包括了生命意识和环境信息!
尚云起(他们)电子眼微闪,分析着林珂的变化。这似乎是三相节点能量冲击与她自身“锚点”特质结合后产生的异变,一种超越常规五感、直指存在本质的高维感知能力。
“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和数量吗?”尚云起(他们)问道。这是当前最迫切的情报。
林珂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眉心的光晕微微波动:“距离……大约一点二公里,偏左上方位。数量……六个生命信号,能量特征与之前的‘蝎尾狮’类似,但弱很多,可能是步兵单位。他们……好像被困在了一段坍塌的管道里,正在试图挖掘出路。”
好消息是,追兵暂时也被地震困住了。坏消息是,他们距离并不远,而且一旦脱困,很可能会继续追击。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尚云起(他们)撑起身子,能量水平依旧只有6%,但林珂获得的新能力或许能提供一些优势,“能找到其他出路吗?避开他们。”
林珂再次将感知扩散开去,如同水波般掠过周围的岩层和结构。几分钟后,她指向隧道另一个方向:“那边……岩层相对完整,能量流动也平稳一些。大概三百米外,有一条向上的狭窄裂缝,似乎能通往……一个更大的空洞,里面的能量背景很……古老,而且……没有近期生命活动的痕迹。”
一个可能的避难所!
没有时间犹豫。尚云起(他们)搀扶起林珂,阿庚也挣扎着跟上,三人沿着林珂指引的方向,再次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旅程。
这一次,有了林珂那奇特的“存在感知”,路途似乎顺畅了许多。她能提前预警岩层的脆弱点,能感知到隐藏的气流通道,甚至能辨别出某些岩壁上几乎无法察觉的、前文明留下的古老标记。
他们找到了那条向上的裂缝,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爬行。内部湿滑,充满了冷凝水。爬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钻出了裂缝,落入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天然溶洞之中。
溶洞的穹壁上布满了发出柔和蓝绿色光芒的结晶簇,提供了足够的光亮。空气清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植物清香的气息。最令人惊异的是,在溶洞的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色清澈见底的地下湖,湖心生长着一丛从未见过的、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半透明水生植物。
这里的感觉,与之前充满死亡、怨念和工业残骸的环境截然不同,充满了宁静与生机。
“这里……好奇特,”林珂感受着周围,“能量非常平和……像是一个……未被污染的能量洼地。那些发光的植物……它们在主动净化这里的辐射和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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