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公关部,放弃压制所有负面新闻。
集中资源,重点反驳‘暴力驱逐’指控,放出之前保安被打伤的监控片段。转移焦点。”
“联系星港本地的‘诚信劳务中介’,让他们立刻派人去青石镇工地,接手安抚那些讨薪者,告诉他们,‘深铆’可以提前支付部分小额欠款,但需要他们签署和解协议并立刻离开。”
“法务部,对所有标的额低于一百万的小额诉讼,一律采取‘拖’字诀。优先应对金额巨大、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案子。”
“财务部,启动应急程序,抵押我个人持有的部分‘深铆’股份,向民间借贷机构短期拆借,利息不是问题,速度第一。”
他的指令,不再追求绝对的最优和完美,而是变得极其务实,甚至…冷酷。放弃一部分阵地,集中资源保住核心;
用金钱换取时间,哪怕代价高昂;断尾求生,牺牲次要利益。
这不再是那个算无遗策的“神”,而是一个深陷泥潭、浑身湿透、却眼神冰冷、试图用最小代价撕开一条生路的…战士。
每一条指令下达,都意味着巨大的资金消耗、潜在的法律风险、或是品牌声誉的损伤。
但他别无选择。
陈处和“源点”的联合绞杀,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他们就像经验丰富的猎手,不断地驱赶、骚扰、消耗,等待着他自行崩溃的那一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零博士快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水汽,脸色凝重:
“老板,查清楚了。带头闹事的几个分包商,他们的银行账户在昨天下午,各自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经过多层洗白的汇款。
金额刚好够他们支付手下工人最急迫的工资。很明显,有人背后煽风点火。”
尚云起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零博士身上,眼神冰冷:
“陈处的手笔。他总是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
“另外,”零博士递过一份纸质文件,上面盖着红色的“急件”印章,
“这是我们刚截获的,‘源点科技’通过第三方壳公司,向证监会和几家主要审计机构发出的‘匿名’举报信,
质疑我们上市材料中关于青石镇项目盈利预期的真实性,并暗示我们存在技术专利纠纷。”
舆论、资金、法律、内部管理…全方位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汹涌的潮水,似乎要将“深铆”这艘刚刚启航的船彻底拍碎在礁石上。
压力如山。
尚云起接过那份文件,手指在冰冷的纸面上划过。他没有立刻爆发,反而陷入了某种极致的沉默。
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那片冰冷的深潭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变得更加幽暗,也更加决绝。
“零。”
“在。”
“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关于陈处妻弟利用其影响力,在星港旧城改造中违规拿地、利益输送的所有证据,”
尚云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上,
“找个合适的时机,‘喂’给那几家一直想挖猛料的调查记者。”
零博士瞳孔微缩:“老板,那是我们准备在关键时刻…”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尚云起打断他,
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条剧烈震荡的股价曲线,
“他掀桌子,就别怪我们砸椅子。既然要乱,那就让局面…更乱一点。”
他顿了顿,机械臂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调出了一份高度加密的名单,
上面是几个与“源点科技”有深度合作、但本身也存在巨大财务漏洞的上市公司。
“同时,开始小规模、分批做空这几家公司。用我们所有的‘暗礁’账户。”
“他们要玩资本的火焰…”
“…我就把他们的油箱点着。”
命令下达。
不再是被动的防御和挣扎。
而是亮出了淬毒的刀刃,
准备将脚下的泥潭,
变成所有人共同的猎场。
铆钉深陷泥泞,
但握钉的手,
依旧冰冷而稳定。
准备将承受的所有压力,
以更残酷的方式,
加倍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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