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市旧城区的空气里,尘埃与拆迁的轰鸣声似乎永无止境。
但在C-7地块边缘,一栋刚刚被“深铆科技”接手的、原本属于宏远建材的破旧办公楼,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生机。
楼外墙上,“宏远建材”的鎏金大字被粗糙地铲除,只剩下斑驳的印记。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临时悬挂的喷绘布幕,上面是极简的“深铆科技”LOGO和一行标语:“深度感知,铆固安全”。
布幕在风中猎猎作响,旁边还搭着脚手架,工人们正喊着号子安装新的玻璃幕墙,电焊的火花不时闪烁坠落。
楼内更是喧嚣与混乱的交响曲。装修的电钻声、搬运家具的碰撞声、技术员调试服务器的指令声、以及前台电话永不间断的铃声…各种噪音混杂交织,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甲醛、新电脑的开箱味,以及…从隔壁“老王记盒饭”飘来的、浓郁的红烧肉混合地沟油的霸道香气。
“让让!让让!服务器机柜!碰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阿乐嗓门嘶哑,指挥着几个满身汗味的搬运工,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巨大的、泛着冷光的黑色机柜挪进临时划出的数据中心。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黑眼圈浓重,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亢奋的光。
“敏姐!敏姐!工商的人又来了!说咱们注册地址变更材料有问题!”一个刚毕业的女实习生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跑到前台。
小敏正一手夹着电话,对着话筒语速飞快:“…对!深铆科技!预约过的!鹏城地铁的李总?您稍等,我查一下…”,
另一只手在满是便签纸的电脑屏幕上疯狂滑动日程表,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
听到喊声,她头也不抬,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堆满样本的纸箱:“去!把那箱‘纳米砂浆’的检测报告和专利证书找出来砸给他们!再废话就让零博士去跟他们聊技术标准!”
角落里,零博士穿着白大褂,正和几个工程师围着一个巨大的3D打印出来的建筑结构模型,激烈地讨论着。模型上布满了细小的传感器节点,闪烁着微光。
“荷载模拟通过,但共振频率的冗余度不够!一旦发生强风或地震,节点应力会超标!”一个工程师指着屏幕上的数据。
零博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那就调整合金配方,增加碳纳米管纤维比例,强度提升12%,重量增加控制在0.7%以内。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的测试数据。”
“明天?!零工!这…”
“做不到就换人。”
工程师把后面的抱怨硬生生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这就是尚云起在星港草创的“桥头堡”。没有深城总部的隐蔽和极简,这里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粗糙、忙碌、充满了一种野蛮生长的草根力量和混乱的烟火气。
巨额的资金、顶尖的技术,与廉价的盒饭、难缠的衙门、和员工的骂娘声毫无违和地搅拌在一起。
而在这一片喧嚣混乱的中心,顶楼一间刚刚清理出来的、连玻璃都没装全的办公室里,尚云起是唯一的绝对零度存在。
他坐在临时搬来的办公桌后,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星港旧城区破败与新生交织的混乱景象。
桌上只有一台超薄终端,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全球金融市场数据、星港三建股权收购进度、以及“深铆”系统对星港全市桥梁隧道的初步扫描评估报告。
他依旧苍白,冰冷,那只机械臂无声地放在桌上,指尖偶尔闪烁幽光,处理着海量信息。楼下的喧嚣似乎完全被隔绝在他周身一米之外。
办公室门被推开,小敏端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放在桌上:“老板,您的黑咖…楼下工商的人被打发走了…那个…林小姐醒了,医疗组问您要不要…”
“让她等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打断她,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小敏缩了缩脖子,赶紧退了出去。
尚云起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关于林珂的处理方案,在他意识中早已推演过无数遍。这个意外的“锚点”,价值与风险并存。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屏幕上,代表收购星港三建散股的进度条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爬升。
同时,另一个窗口弹出,是零博士提交的关于“青石镇重建项目”的最终技术方案——一份足以让任何评审专家震惊的、采用了“深铆”多项未公开核心技术的超高标准方案。
他的机械臂抬起,在方案扉页的报价栏上,轻轻点了一下。
一个低到令人发指、几乎是象征性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这不是竞标。这是碾压。是宣告。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又被猛地推开。这一次是阿乐,他脸上带着兴奋和焦急混杂的奇怪表情。
“老板!楼下…楼下来了好多人!不是工商!是…是原来宏远和星港三建的那帮供应商!包工头!还有几个附近小区的业主代表!堵着门口呢!说非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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