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冷却水塔内部,锈蚀的钢铁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死寂中,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水滴从塔顶渗落的单调回响,以及寒鸦右臂蚀灵侵蚀处传来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绝境中的短暂喘息,每一秒都沉重如铁。
山猫靠坐在冰冷的钢壁上,断腿处简单包扎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他脸色灰败,嘴唇因失血和剧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依旧凶狠,死死盯着水塔唯一的入口方向,手中紧握着那根染血的钢管。影子半跪在入口旁的阴影里,手中只剩下一把军用匕首,耳朵贴着锈蚀的钢板,全力倾听着外界的动静,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他肌肉紧绷。陈翰瘫坐在角落,怀中紧紧抱着光芒已内敛到极致的“心灯”和那本残破的日记,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尚未从之前的惊魂逃亡中恢复过来。
寒鸦背靠着冰冷的塔壁滑坐在地,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她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蚀骨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用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撕开右臂的衣袖。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暗紫色的蚀灵能量如同活物般,沿着她的血管脉络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手肘,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狰狞纹路,触手一片冰寒,仿佛这条手臂不再属于自己。守夜人的阴毒手段,远超她的想象。她尝试运转体内残存的一丝星辰之力进行抵抗,但那微薄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刺激得蚀灵能量更加躁动,剧痛加剧。
“组长……你的手……”影子注意到寒鸦的异常,声音带着担忧。
“死不了。”寒鸦咬牙打断,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她撕下衣角,用牙齿配合左手,将右臂肘部上方死死勒紧,试图延缓能量的扩散。剧烈的疼痛让她额角青筋暴起,但她硬是一声未吭。现在,没时间处理伤势,更没时间软弱。她目光扫过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星痕,以及蜷缩在星痕身边、依旧沉睡但眉心血色稍复的小女孩,最后落在那本日记上。
“陈博士,”寒鸦的声音将陈翰从恍惚中惊醒,“日记里,关于‘星骸安息之地’,还有什么线索?”
陈翰一个激灵,连忙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残页,就着“心灯”微弱的光芒,仔细辨认着那些古老的字迹和模糊的草图。他的手指划过一页描绘着地下脉络的简易星图,声音带着不确定:“‘星骸安息之地’……日记里提及的非常隐晦,只说那是……所有辅助碑能量脉络的最终交汇点,是远古‘星枢’坠落时,最核心的碎片……或者说,是某位至关重要的‘星枢’存在最终沉寂之所。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也充斥着……终极的死寂与危险。日记警告,非万不得已,不可接近,否则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加速‘扉’的崩溃。”
他指向星图上一个被特殊符号标记的、位于所有脉络中心的模糊区域:“位置……只说是‘城市心跳的最深处’,‘星光无法照耀的遗忘之渊’。结合S市的地质结构图和早期城建档案……我推测,可能是在……旧港区下方,那片因为地质塌陷和严重污染而被彻底封闭数十年的、最深的地下排水系统与早期采矿巷道交汇的复杂区域……被称为‘城市疤痕’的地方。”
“城市疤痕……”寒鸦低声重复,这个名字本身就透着不祥。那片区域是S市绝对的禁区,传说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连星灵会都鲜少涉足。
“还有一点……”陈翰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他翻到日记最后一页有字迹的地方,“日记的主人,那位最后的守护者,在提及‘星骸安息之地’时,用了‘最终的归宿’、‘真相的坟墓’这样的字眼。他似乎……在暗示,那里不仅埋葬着力量,也埋葬着关于‘星枢’、‘噬星之影’乃至这场灾难起源的……终极真相。但通往真相的路,布满荆棘,需要……‘纯净的血脉’与‘不灭的星火’共同指引,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
纯净的血脉……不灭的星火……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小女孩和寒鸦怀中那盏微弱的“心灯”上。难道,她们才是找到并开启“星骸安息之地”的关键?可星痕昏迷,小女孩虚弱,“心灯”能量也将耗尽……
希望渺茫得令人绝望。
“守夜人……他知道这个地方吗?”山猫嘶哑地问。
“很可能知道。”陈翰沉重地点点头,“日记提到,守夜人(日记中用了另一个古老的代号)曾是辅助碑守护者中的一员,后来因理念不合而离开。他肯定知晓‘星骸安息之地’的存在,甚至可能……一直在寻找它。他如此迫切地想得到‘原初之种’和‘钥石’,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定位我们,更深层的目的,可能就是指向那里!”
这个推测让水塔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如果守夜人的目标也是“星骸安息之地”,那么他们前往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甚至可能成为守夜人开启某种禁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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