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区深处,崩塌的通道内烟尘弥漫,死寂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巨大的混凝土横梁如同断龙石,将前路彻底封死,也将方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划上了休止符。铁砧小队成员“猎犬”瘫倒在碎石堆中,胸甲碎裂,面甲下溢出暗红色的血沫,气息奄奄,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涣散与绝望。他身旁,是几具被星痕最后爆发的星辰之力波及、瞬间毙命的变异鼠尸骸。
短暂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打破。寒鸦抹去额角被碎石划破渗出的血珠,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铁砥那张因震怒而铁青的脸上。“解释。”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
铁砥没有立刻回答,他大步走到“猎犬”身边,蹲下身,粗粝的手指直接扣住对方碎裂的胸甲边缘,声音低沉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为什么?”
“猎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神空洞地望向通道顶部残留的、闪烁不定的应急灯,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近乎癫狂的弧度:“为了……活下去……尊者……承诺……新世界……有我的……位置……”
“蠢货!”铁砥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碎石上,碎石飞溅,“你以为背叛‘磐石’,背叛人类,蚀心会给你活路?你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棋子……也好过……在这里……等死……”“猎犬”的眼神骤然变得怨毒,死死盯住星痕和她背上的小女孩,“都是因为……她们……‘钥匙’……带来了……毁灭……”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自毁式神经毒素,星灵会控制死士的常用手段。
通道内一片死寂。叛徒虽已伏诛,但他临死前的话语如同毒刺,扎在每个人心头。猜疑的阴影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重。谁又能保证,队伍里没有第二个“猎犬”?
“清理现场,检查装备,五分钟内打通障碍。”铁砥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眼神深处那抹沉重的阴霾却挥之不去。他看向星痕和寒鸦,微微颔首,“刚才……多谢。”这声道谢,既是对星痕关键时刻的出手,也是对苏然那仿佛来自幽冥的警示。
星痕微微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刚才强行催动星辰之力压制叛徒并护住众人,让她本就未恢复的本源再次受创。她更关心的是净炎之火中的苏然。此刻,火焰的光芒已恢复平稳,但苏然那能量化的身躯却似乎更加透明了一些,方才那短暂的“苏醒”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气力,意识重新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只有与净炎之火最本源的连接还在维系。
然而,就在这片压抑与悲伤弥漫之时,被星痕小心翼翼背负在身后、始终沉睡的小女孩,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似乎被方才激烈的能量冲突和死亡的气息所惊扰,在睡梦中不安地蹙起了小小的眉头,眉心那点乳白色的光痕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起来,不再是微光,而是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星辰!一股纯净、古老、带着安抚与探寻意味的柔和波动,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轻拂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身心。
刹那间,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连日征战积累的疲惫与戾气被涤荡一空,连通道内残留的蚀灵污染带来的压抑感都减弱了大半。更神奇的是,这股波动触及到前方堵塞的坍塌物时,那些嶙峋的岩石和扭曲的钢筋表面,竟然浮现出极其淡薄的、与周围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古老而复杂的星辰符文虚影!这些符文一闪而逝,却清晰地指向了坍塌体后方某个特定的方位!
“这是……星枢的路径标记?”陈翰研究员失声惊呼,激动得差点扔掉手中的仪器,“这孩子在引导我们!她能感应到‘遗忘数据库’的正确路径!”
希望之光再次穿透绝望的阴云。星痕感受着小女孩血脉中传来的、与自己同源却更加古老的指引,又看了看掌心那簇因小女孩波动而显得格外温顺的净炎之火,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笃定。这个孩子,果然是破局的关键。
“按照标记的方向,集中火力,打通它!”铁砥当机立断。
接下来的推进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小女孩那玄妙的星辰共鸣指引下,队伍仿佛拥有了透视眼,总能找到坍塌通道中最脆弱的承重点或隐藏的检修缝隙,用最小的代价开辟道路。越是深入,周围的环境越发诡异。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被某种非自然的、仿佛岩石自身生长形成的螺旋纹路和晶簇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场也越发古老和庞大,带着一种沉眠巨兽般的呼吸韵律。
终于,在摧毁一堵看似厚重、实则内部结构早已被某种力量侵蚀酥脆的岩壁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地下空间呈现在众人面前。这里仿佛是一座倒悬的山脉内部,穹顶高不见顶,垂落着无数散发着幽蓝色、淡紫色荧光的巨大水晶簇,如同星空倒悬。空间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建筑或服务器集群,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和发光晶体自然交织而成的、复杂到极致的立体几何结构体!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缓缓自转,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数据流光,散发出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波动和令人心悸的星辰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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