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作室的密封铁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有老式日光灯镇流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在寂静中回荡。叶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无线电里那个冰冷扭曲的电子合成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一种宣告末日般的压迫感。敌人不仅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这个频段,这个据点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快速扫视昏暗的工作室:苏然依旧昏迷不醒,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叶暖的银针和药物暂时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生机,但星核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如同破碎的琉璃,随时可能彻底崩散。耗子蜷缩在角落的旧沙发里,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接连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必须立刻转移!但能去哪里?苏然的状态根本经不起颠簸。而且,西山的情况显然已经刻不容缓,那个所谓的“血祭”和“裂缝”……
叶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那台仍在发出轻微杂音的短波无线电上。刚才那个宣告式的干扰信号之后,频道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噪音。敌人是在恐吓,还是已经采取了行动?她不死心,再次戴上耳机,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频率旋钮,试图捕捉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碎片。
杂音……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杂音……仿佛整个城市的电磁波都被某种力量干扰了。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湮灭的信号,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地穿透了干扰:
“……呼叫……任何……幸存单元……”
“……这里是……‘观星者’残存节点……Alpha……”
“……西山……古观象台……能量读数……异常飙升……”
“……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信号……聚集……移动……”
“……疑似……‘祭品’运输队……方位……E116.3,N39.9……”
“……‘门’的波动……不稳定……重复……不稳定……”
“……警告……高能反应……接近……地表……”
信号戛然而止,被更强烈的噪音吞噬。
“观星者”残存节点!还有其他的抵抗力量在活动!他们也在监控西山!而且提供了更精确的坐标(E116.3,N39.9)和关键信息——“门”的波动不稳定!高能反应接近地表!
叶暖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稳定的“门”和高能反应接近地表,这绝不是好事!这意味着仪式可能出了岔子,或者……引发了不可控的连锁反应!而祭品运输队正在向那个坐标移动!
她迅速在战术平板上调出离线地图,定位那个坐标。果然,位于西山古观象台遗址的核心区域,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坳。那里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确实是进行隐秘仪式的理想地点。
不能再等了!必须有人去阻止,或者至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苏然动不了,耗子指望不上,只剩下她自己。
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她心中形成。她必须去西山!但不是去硬拼,而是去侦察,去想办法破坏仪式,或者……寻找救出星痕的机会。苏然需要绝对安静的疗伤环境,这个地下工作室虽然可能暴露,但暂时还算隐蔽,留下耗子照顾他,或许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她走到耗子面前,蹲下身,目光直视着他惊恐未定的眼睛:“耗子,听着,我现在必须离开一段时间。苏然重伤,需要人照顾。你留在这里,守住这个门,除非我回来,或者有明确的危险信号,否则绝对不要开门,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食物和水够你们坚持几天。能做到吗?”
耗子看着叶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了看昏迷的苏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我尽量……”
叶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她回到苏然身边,仔细检查了他的脉搏和伤势,又给他注射了一剂强效镇静剂和营养剂,确保他能沉睡更长时间。然后,她将大部分急救药品、食物和清水留在苏然触手可及的地方,只带走了必要的武器、一些高能量压缩食品和那台还有少许电量的战术平板。
她最后看了一眼苏然沉睡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心中一阵刺痛。但她没有犹豫,毅然转身,走到密封门前,深吸一口气,用力转动转轮。
铁门滑开一道缝隙,外面棚户区凌晨冰冷的空气涌入。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已露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黎明将至。
“等我回来。”叶暖低声说了一句,闪身而出,反手将门轻轻合拢。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她拉紧外套的领口,将身形融入小巷的阴影中,向着城市西郊的方向快速潜行。她不敢走大路,专挑最偏僻无人的路径,利用对城市结构的熟悉和敏捷的身手,避开可能存在的巡逻队和监控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无线电里获取的信息:坐标 E116.3,N39.9,祭品运输队,不稳定的“门”,接近地表的高能反应……每一个词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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