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巴掌声落下,沉闷地砸在青石板上,瞬间将之前的哭喊哀求尽数掐断,满院陷入死寂。
陈芊芊挨了整整一百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枯叶,软软瘫在地上没了声息。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泪痕蜿蜒未干,混着嘴角渗出的血丝,狼狈得没了半分尚书府嫡女的体面。她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只剩微弱的气息顺着鼻间起伏,显然已是疼晕了过去。
陈夫人跪在青石板上,视线死死黏在陈芊芊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喉咙里的呜咽声压抑得让人心头发紧。她看着女儿嘴角的血渍,看着那毫无血色的小脸,双手抖得厉害,几次下意识地往前伸,想去抱女儿、去擦她脸上的血。可指尖刚要碰到女儿的衣角,就猛地想起方才上官妙颜那冰冷的眼神,又慌忙缩回手,连带着肩膀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杨躬身到底,官袍的褶皱里还凝着未干的冷汗,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哀求,甚至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公主,战王殿下,小女已受完一百掌嘴之罚,昏死过去多时。求二位开恩,容内子带她下去医治,再晚怕是……”他话未说完,却已将急切与惶恐表露无遗,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上官妙颜脚步未停,只侧过眼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陈大人既知心疼女儿,当初便该教她谨言慎行。”她顿了顿,指尖被君凌烨握着,暖意稍稍中和了眼底的冷意,“准了。”
陈杨直起身,望着妻女踉跄的背影,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屈辱、愤怒、无力与一丝隐秘的怨怼交织在一起,堵得他胸口发闷。他猛地回头,对着还在放声痛哭的陈夫人低喝一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哭什么哭!成何体统!还不快带她下去治伤,难道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陈夫人闻言,连忙用袖口胡乱抹掉满脸泪痕,指尖还在不住发抖。她不敢再耽搁,忙唤来旁边吓得瑟缩的丫鬟,二人小心翼翼地一左一右扶住陈芊芊的胳膊,生怕碰及她红肿的脸颊和脱力的身子。
陈芊芊昏沉中疼得哼唧了两声,脑袋歪在丫鬟肩头,嘴角的血渍蹭到了素色衣袖上,格外扎眼。陈夫人咬着唇,强忍着泪意,低声催促:“慢些,再慢些,别碰着她的脸!”一行人脚步踉跄,匆匆往后院厢房而去,留下满院未散的压抑气息。
上官妙颜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清润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慢悠悠道:“倒是忘了,前些日子听闻陈府遭了贼,府里家底怕是空了不少。这般光景,想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我们便不叨扰了。”
话轻飘飘的,落在空气里却像细针般精准扎在陈杨心上——既点破了陈家的窘境,又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嘲弄,让他刚压下去的屈辱感再度翻涌,脸色愈发难看。
君凌烨侧头看向身侧的上官妙颜,眼底的冷冽早已化为化不开的温柔,顺着她的话头接口道:“既扰了兴致,也没什么可留的,回宫吧。” 声音低沉醇厚,满是对她的纵容与迁就,仿佛只要她顺心,其余一切都无关紧要。
陈杨立在原地,脸色愈发难看,青白交加地拧在一起。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与憋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躬身到底:“臣恭送长乐公主、战王殿下。” 声音里藏着说不出的疲惫与隐忍,额角的青筋还未完全平复,透着难以掩饰的狼狈。
出了陈府,上官妙颜与君凌烨并肩踏上早已等候在外的华丽马车。乌木车架镶着细碎的珍珠,帘幔轻垂间绣着缠枝莲纹,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顺滑的声响,平稳地驶向皇城深处。
车内铺着柔软的云锦软垫,君凌烨自然地将上官妙颜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道:“今日倒是让你动了气。”上官妙颜靠在他肩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不过是教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谈不上动气。”
话音刚落,马车已缓缓停在宫门口。车帘被侍者轻轻掀开,暗一一身玄衣,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禀报:“主子,天圣国派来的使团已在边境休整,所携聘礼,三日后便会抵达皇城。”
上官妙颜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君凌烨的掌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这么快?这大雪封路的时节,山路难行,他们倒是赶得急。”
君凌烨握紧她微凉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指节,眼底温柔得能化开寒冬的冰雪:“不快了。”他声音低沉,裹着藏了许久的郑重,“从定下你那日起,我便在筹备这聘礼与婚事,日日盼着早日将你娶进门。若不是前些日子雪堵了官道,本该更早抵达的。”
上官妙颜鼻尖微酸,眼眶泛起浅浅红意,反手握紧他的手,力道带着依赖与珍视:“谢谢你,君凌烨。这辈子,能遇见你,真好。”
“该说谢谢的是我。”君凌烨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气息温热,“外头天寒,我先送你回长乐殿歇息,再去御书房,和岳父敲定婚礼的最后细节,定给你一场风光无限的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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