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内的空气,在龙岩阿普那沙哑而锐利的质问下,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火塘里跳跃的火焰,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将众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映照得明暗不定。
阿雅张了张嘴,想要替林阎解释,却被身旁一位长老轻轻拉住了胳膊,示意她不要插嘴。几位寨中长老的目光,也齐刷刷落在林阎身上,带着审视与难以言喻的凝重。他们或许感知不到林阎身上那属于幽冥的深邃,但却本能地信任龙岩阿普那传承自祖辈、与这片土地共生般的敏锐直觉。
而那个坐在龙岩阿普身旁、面色苍白眼神游离的壮硕青年,在听到“死亡和幽冥的气息”时,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低垂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混杂着恐惧与狂躁的红光。
林阎面对这近乎剑拔弩张的气氛,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只是落在龙岩阿普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眼睛上。
“龙岩阿普,好眼力。”林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确非寻常旅人。循着一缕不该存在于这片纯净土地的污秽之气而来。”
他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污秽之气?”一位长老忍不住出声,眉头紧锁,“客人指的是什么?我们云雾寨世代居住于此,供奉祖灵,守护山林,何来污秽?”
龙岩阿普抬手,再次制止了躁动,他盯着林阎,缓缓道:“寨子近来确有不宁,牲畜发狂,猎户失魂……老朽以‘观灵术’探查多日,只觉有一股外来的、混乱邪恶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毒瘴,侵蚀着寨子的生机,连祖灵都为之躁动不安。但这股力量藏得极深,与山岚瘴气、乃至某些修行出了岔子的本寨蛊息纠缠在一起,难以分辨根源。”
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更深沉的忧虑:“客人既能一语道破,且身负……非凡之力,想必看得比老朽更清楚。还请直言,那污秽之源,究竟在何处?与我寨中近日异状,又有何关联?”
林阎微微颔首,这位老寨主并非迂腐闭塞之人,反而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与担当。他不再绕圈子,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倏地转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壮硕青年。
“根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源自幽冥法则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精准地笼罩了那个青年。
“呃啊——!”
那青年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低吼。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双眼之中的游离瞬间被狂乱的血色取代,周身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疯狂蠕动,一股混合着土腥、腐败以及那种特有混乱邪异的气息,再也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
“石岩!”
“石岩你怎么了?!”
几位长老大惊失色,纷纷起身。
龙岩阿普瞳孔骤缩,猛地站起,手中那串黑色念珠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死死盯着状若疯魔的青年:“石岩!你……”
“嗬……嗬……”名为石岩的青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扭曲着脸,眼神疯狂地扫视众人,最后死死盯住林阎,充满了怨毒与一种非人的饥饿感,“被发现……了……吃了……你们……都要……吃了!”
他身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贲张,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尖长,嘴角撕裂,露出森白的牙齿,涎水混合着血丝滴落。那模样,竟与之前林阎在阿三国边境遇到的那些变异体,有五六分相似,但气息更加凝练,混乱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活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活”了过来,并与之共生!
“他被‘那种东西’污染了,而且不是简单的感染,是更深层次的……寄生或者融合。”林阎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鼓楼内的死寂与惊骇,“你们寨子最近的异状,牲畜发狂,猎户失魂,恐怕都与他,或者与他体内这东西脱不开干系。他,就是那个移动的污染源。”
“不……不可能!”一位与石岩家关系亲近的长老难以置信地喊道,“石岩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之一,前些日子从山里回来是有些不对劲,力气大了不少,但人也沉默了些,我们还以为是受了惊吓……怎么会……”
“阿普!救……救我……”石岩似乎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向着龙岩阿普伸出手,脸上露出极度痛苦挣扎的神色,但下一秒,那丝理智就被狂乱彻底淹没,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腿猛地发力,如同炮弹般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位长老扑去!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
龙岩阿普脸色剧变,手中念珠猛地掷出,口中念动急促晦涩的咒文。那串黑色念珠在空中散开,化作数十道乌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向石岩,试图将他束缚。
然而,此刻的石岩力量大得异乎寻常,乌光缠绕在他身上,竟被他肌肉贲张的力量挣得寸寸断裂!去势不减,利爪直取那位长老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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