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碧海豪庭606号。
傍晚六点的夕阳,把江面熔成一锅翻滚的金汤。
蒋云枫坐在露台藤椅上,指尖转着枚黑子,对岸陆家嘴的霓虹刺破暮色,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刀光剑影。
“叮咚——”
门铃声轻得像羽毛,带着点讨好的试探。
蒋云枫抬眼,望见门口那个米白色针织开衫的身影,捏着棋子的手指顿了顿。
蒋明歆,是蒋家除了父亲和过世的爷爷之外,唯一给过他和母亲暖意的人,此刻鬓角的碎发被江风吹得乱,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晃出淡淡的藕香。
开门时,栀子花香涌进来,是母亲林知画最喜欢的味道。
“小枫。”
蒋明歆的声音柔得像江水:“小姑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你小时候总抢着喝。”
她换了鞋径直走进来,目光落在阳台那几盆栀子花上,眼底漾起笑意:
“跟你妈在金陵种的一样精神。”
提到母亲,蒋云枫捏棋子的手指紧了紧。
昆仑十年,七师姐安茜每周都会发关于母亲的近况给他。
“网上的事,小姑看见了。”
蒋明歆盛汤的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你这出戏,让老佛爷很生气。”
蒋云枫看着碗里浮着的排骨,汤色清亮得像没掺过杂质。
他没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气不气,碍不着我玩死蒋云霄。
小姑今天来,不止是送汤的吧。”
蒋明歆的手僵了一下,叹口气,从包里抽出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家族拟的声明,你看看。
就说跟柳言芝是演的,折腾这么一出,纯是为了恶心蒋家。”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点哀求:“小枫,小姑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蒋家盘根错节,你这么干,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蒋云枫的眼神软了一瞬,随即又硬如铁石:“小姑,不必劝。
我早已不是十六岁那个任人拿捏的蒋云枫。
蒋云霄欠我的,蒋家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蒋明歆听着这冷冰冰的话,心沉得像坠了铅。
这孩子背后定有高人,蒋家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知道再劝无用。
“汤趁热喝。”她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门轻轻合上,蒋云枫才端起汤碗,一口口喝下去。
晚上九点,江风裹着水汽撞在落地窗上,发出呜呜的响。
蒋云枫刚把汤碗收进冰箱,门铃又响了,怯生生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凑到猫眼上瞥了眼,眉梢挑得老高。
白洁站在门外,藕粉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像涨潮时的浪。
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粘在颈间,混着香水味飘过来,甜得发腻。
手里的果篮晃悠着,苹果碰着橙子,发出轻响。
开门的瞬间,蒋云枫没侧身,就那么堵在门口,目光像手术刀似的,从她泛红的眼角划到紧抿的唇,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盯着猎物的孤狼。
“蒋少,没打扰您吧?”
白洁被他看得心头乱跳,赶紧开口,声音发颤:“我来……是想求您个事。”
蒋云枫终于侧身,声音冷得像江底的水:“进来说。”
白洁刚踏进玄关,身后“咔嗒”一声,蒋云枫反锁了门。
这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里格外刺耳,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把蒋云枫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压人的山。
他没坐,就那么站在白洁面前,高出一个头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把她整个人都罩住。
“说吧。”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眼神却像带钩的箭,射得白洁心跳漏了半拍。
白洁定了定神,把果篮放在茶几上,深吸一口气:
“蒋少,我父亲得了渐冻症,躺了三年。
但我知道您有本事,您能救柳老爷子,一定也能救我父亲的!”
她的声音急切,眼眶红得像充血,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火,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蒋云枫看着她,没说话。
空气像凝固了,只有江风拍打着窗户的闷响。
白洁被他看得越来越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连衣裙下摆,指尖都掐白了,手心全是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蒋云枫突然笑了,笑声很低,带着点玩味,眼神却更利了:
“白院长,我和你下午才第一次见,算是陌生人吧?”
白洁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我倒是想问问,”
蒋云枫往前逼近半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到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我为何要出手帮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这句话像块冰,砸得白洁浑身一僵。
她张了张嘴,想说重金酬谢,又觉得在蒋云枫这种人面前提钱太可笑;
想说欠他一个人情,又觉得这人情在救命之恩面前轻如鸿毛。
她这才明白,眼前的男人不是菩萨,下午救柳宏,只是因为柳言芝,绝不是什么医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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