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之外,世界的颜色只剩下黑白与死寂。浓墨般的夜色吞噬了山峦的轮廓,唯有呼啸的寒风卷起地面积雪,形成一片片迷蒙的、令人视线模糊的雪雾。之前的引擎轰鸣声已然消失,但那无处不在的强力电子干扰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依然紧紧笼罩着这片区域,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隼”和李长乐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几乎是匍匐着离开了岩缝区域,随即毫不犹豫地向着与干扰源相反的西北方向,开始了亡命奔袭。没有时间规划完美路线,没有机会寻找下一个预设安全点,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尽快远离这个已经被锁定的区域!
积雪没过了小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湿冷的雪粉顺着裤脚灌入靴子,迅速带走脚部的温度。寒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疼痛。李长乐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过喉咙,肺叶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肩膀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湿了绷带,随即又被冻得僵硬,带来一阵阵麻木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
“隼”的状态稍好,但他同样面色凝重,呼吸粗重。他一边快速移动,一边不断回头,或用夜视仪观察侧后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者。那干扰源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们不敢有任何停留。
“他们肯定放出了无人机,或者有地面部队在合围。”“隼”的声音在风中断续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干扰是为了压制我们的通讯和可能的反击,同时为他们的搜索定位创造条件。”
“能甩掉吗?”李长乐咬着牙问道,感觉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看运气,还有……他们的决心。”“隼”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这片山区足够大,但也足够致命。我们必须在他们形成完整包围圈之前,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摆脱他们监视的地方。”
所谓的“地方”,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和紧迫的追捕下,显得如此渺茫。他们只能凭借本能和“隼”对地图的记忆,向着地势更复杂、更不易被机械化部队追踪的深山区跋涉。
奔袭变成了与时间和死亡的赛跑。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半个小时,或许已有一个世纪,天空开始飘下细密的雪花,很快演变成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能见度急剧下降,狂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脚下的路变得更加湿滑难行,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这恶劣的天气,既是致命的威胁,也成了一线渺茫的生机。它固然加剧了行军的困难,但也同样会阻碍无人机和追踪者的行动,或许能掩盖他们留下的踪迹。
“坚持住!这场雪是我们的机会!”“隼”提高了音量,在风雪中吼道。
李长乐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机械地迈动双腿,努力跟上前方那个在雪幕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他只能紧紧攥住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金属片——那份未能发送出去的密文副本——用它所带来的沉重责任感和未解的谜团,来刺激自己近乎麻木的神经。
他们沿着一条结冰的溪谷边缘跋涉,溪谷对面是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坡。风雪声掩盖了大部分其他声响,但也让他们对潜在的危险更加难以察觉。
突然,“隼”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他迅速蹲下身,几乎将整个身体埋入雪中,同时举起夜视仪,死死盯向溪谷对岸的山坡。
李长乐也立刻伏低身体,心脏狂跳,顺着“隼”的目光望去。在暴风雪和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中,对岸山坡上,几个模糊的、与环境色略有差异的热源信号正在缓慢而有序地移动!他们呈扇形散开,彼此间保持着战术距离,正在向下搜索!
是敌人!地面部队!他们竟然在这种天气下,依然执着地追了上来!
“至少一个小队,七到八人。装备精良,有热成像。”“隼”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我们被咬住了。”
怎么办?李长乐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对方人数占优,装备优势明显,而且很可能还有后续支援,硬拼无异于自杀。继续逃?在对方拥有热成像和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在这片相对开阔的溪谷地带,他们很快就会被追上并合围。
“隼”的目光扫过周围环境,最终定格在溪谷下游方向,大约两百米外的一片乱石区。那里巨石嶙峋,地形复杂,是眼下唯一可能提供掩护和反击机会的地方。
“去乱石区!我掩护,你先走!”“隼”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他迅速将背上的狙击步枪取下,架设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调整着瞄准镜。
李长乐知道这不是争论的时候。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榨出身体里最后的力量,猛地从隐蔽点跃出,以之字形路线,拼命向着下游的乱石区冲刺!
几乎在他冲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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