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附近的短租公寓，成为了李长乐新的临时据点。这里充斥着年轻学子的活力与喧嚣，与他内心世界的暗流汹涌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处理掉追踪标记的惊险，以及夏小暖信息带来的隐忧，都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行走在一根越来越细的钢丝上。
他没有浪费时间。在确认新据点相对安全后，他立刻投入到对“星海资本”及其“意识接口”项目的深度剖析中。阿忠的算力被全力调动，不再仅仅是监控外部动向，而是开始尝试构建“星海资本”内部权力结构和该项目技术路线的模型。
李长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紧闭，只有多块显示器散发出的光芒映照着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脸。屏幕上流淌着海量的数据：公开的学术论文、专利文件、与“星海资本”关联的数百家空壳公司的股权结构、项目核心人员的背景履历、甚至是通过某些非正常渠道获取的、零碎的内部通讯元数据。
他像一个最耐心的考古学家，在数据的废墟中寻找着文明的碎片，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数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一些有趣的，或者说令人不安的规律，开始浮现。
首先，是关于“意识接口”项目本身。阿忠通过交叉比对全球顶尖的神经科学实验室和材料科学团队的研究动态，发现“星海资本”在该项目上的投入，其激进程度远超公开披露的水平。他们似乎在同时推进数条技术路线，其中一些涉及非人灵长类甚至更高级哺乳动物的长期活体实验，其伦理边界极其模糊。更关键的是，项目的时间表显得异常紧迫，仿佛在追赶一个既定的死线。
其次，是关于“星海资本”的内部。阿忠的分析模型显示，其内部通讯网络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至少两到三个不同的“话语体系”和资源调配倾向。其中一个体系，以罗曼诺夫为核心，聚焦于前沿科技的投资与掌控，风格激进，敢于冒险。而另一个相对隐蔽的体系，则更倾向于稳健的资本运作和传统领域的利益巩固，对罗曼诺夫主导的某些高风险项目（如意识接口）似乎抱有保留态度，甚至在资源分配上存在掣肘。
“裂痕……”李长乐轻声自语。这或许能解释那个神秘的警告。提醒他追踪标记的人，可能就来自罗曼诺夫的反对派，他们不希望看到罗曼诺夫因为一个不受控制的“外部专家”而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和项目突破。
这对他来说，既是风险，也是机会。
就在这时，阿忠的一条新信息打断了他的思考：
【未央先生，捕捉到异常通讯。来源：埃琳娜·罗曼诺夫私人加密频道（次级）。接收方：一个未登记、但信号特征与之前警告U盘发射器高度相似的匿名节点。通讯时长极短，内容经过高强度加密，无法破译，但信号握手协议……存在特定标识，疑似紧急联络暗号。】
李长乐精神一振！
罗曼诺夫在和一个匿名节点联系？而且这个节点，与之前警告自己的那个U盘有关联？
这意味着什么？那个警告者，并非完全站在罗曼诺夫的对立面？还是说，这是罗曼诺夫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了进一步测试他的忠诚和能力？
可能性太多，真相如同隐藏在浓雾之后。
但这条信息，结合之前发现的内部裂痕，让李长乐意识到，“星海资本”这艘巨轮内部，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稳固。权力斗争、路线分歧，都可能成为他可以利用的杠杆。
他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来判断哪一方更值得“合作”，或者，如何让他们互相牵制。
他指令阿忠：“重点监控罗曼诺夫及其核心圈子的通讯，尤其是涉及资源申请、项目审批受阻、以及与其他合伙人意见相左的内容。同时，尝试分析那个匿名节点的信号特征，寻找其可能的地理位置或技术来源。”
“明白。”
处理完这些，李长乐的思绪又飘回了国内。周胖子在安全屋应该暂时无虞，但夏小暖那边的情况让他放心不下。赵家的威胁虽然被暂时按下，但难保没有其他势力，或者赵家的残渣余孽会骚扰她。
他不能直接出面保护她，那会暴露她与自己的关联，反而更危险。他需要一个更间接、更有效的方式。
他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人——他在国内网络上，以“长乐未央”身份活动时，结识的几位背景深厚、能量不小的铁杆粉丝之一，ID叫“风清扬”。这位“风清扬”现实中是某个一线城市颇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子弟，人脉广泛，且对“长乐未央”极其崇拜，曾多次表示愿意提供任何帮助。
李长乐很少动用这层关系，但此刻，或许可以一试。
他登录了一个极少使用的、与“长乐未央”身份关联的加密社交账号，找到了“风清扬”。
他没有透露任何具体信息，只是用“长乐未央”的口吻，发了一条看似随意的信息：
“风清扬兄，近日闭关，偶感外界纷扰。听闻有友人居于XX小区（夏小暖所在小区），盼能得一份清静，免受无谓滋扰。若有暇，烦请代为留意，感念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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