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苏婷的崩溃是内爆式的、精神世界的彻底坍塌,那么赵文轩的毁灭,则是外放式的、社会性人格的公开处决。
他站在那里,原本笔挺的高级西装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如同被踩踏过的锦旗。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了几缕,垂在冒汗的额前。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新郎的春风得意,只剩下一种被极端羞辱后产生的、猪肝般的紫红色,以及那双因暴怒和难以置信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
“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他嘶哑地咆哮着,试图挣脱那些死死架住他的伴郎和家族成员。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肾上腺素混合着滔天的耻辱感,让他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受伤公牛。
但束缚他的,不仅仅是身边人的手臂。
更是台下那无数道目光——那些之前还充满羡慕巴结,此刻却只剩下震惊、怜悯、嘲讽、甚至兴奋吃瓜的目光!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将他赵家公子的骄傲、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一片片凌迟剥落!
还有那些手机镜头!毫不避讳地、近乎贪婪地记录着他的失态、他的咆哮、他的狼狈!他知道,这些影像此刻正以光速流向网络,流向他的朋友圈,流向所有认识他、认识赵家的人那里!
全完了!
他赵文轩,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仗着家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是在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在他自己的婚礼上,被一个他从来瞧不起的、视为蝼蚁的穷小子,用这种他最引以为傲的“金钱”方式,当众扒光了衣服,踩进泥里!
“李长乐!我操你祖宗!你阴我!你他妈算计我!”他徒劳地对着李长乐早已消失的出口方向怒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有种你出来!正面跟老子干!玩这种阴险手段!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咒骂,在鼎沸的人声和闪烁的镜头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像是一个输了棋的孩子在无能狂怒,只能引来更多的鄙夷和窃笑。
“赵公子……冷静,先冷静……”一个试图劝他的叔辈,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文轩猛地一把推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赵文轩目眦欲裂,口水几乎喷到对方脸上,“老子的脸!赵家的脸!今天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你没看到吗?!你没看到那些人在拍吗?!!”
他猛地指向台下,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而台下,回应他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拍摄和毫不掩饰的议论。
“啧,输不起啊?” “平时不是挺拽的吗?这下现原形了。” “活该!让他抢人家女朋友,还嘚瑟,报应来了吧?” “赵家这次算是出名了,哈哈。”
这些议论声并不大,却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赵文轩的耳朵里,刺得他脑仁嗡嗡作响。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之前为了炫耀而刻意提及“长乐未央”赞助的那番话,此刻变成了最辛辣的讽刺,反复在他脑海里回放!他当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羞耻!他简直像个跳梁小丑,主动把自己的脸伸出去,求着别人来打!
“呃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压抑的嚎叫,双手猛地抱住了头,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些无处不在的、令他窒息的目光和镜头。
然而,这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和可怜。
他感觉到来自家族长辈方向的、那些冰冷而失望的视线,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背上。他知道,今天之后,他在家族内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他可能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甚至影响到家族的生意和声誉!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长乐!
那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那个他抢了女朋友还故意请来羞辱的失败者!
巨大的落差感和失败感,混合着无法宣泄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李长乐那深不可测的能量感到恐惧),几乎要将他逼疯。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也开始像苏婷一样,试图寻找最后的心理慰藉,“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一定是非法所得!对!是洗钱!我要报警!告他!”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狂乱地寻找着,“手机!给我手机!”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把手机给他。谁都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再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只会让事情更加无法收场。
“文轩!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赵父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呵斥道,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怒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纵横商场几十年,他从未感到如此丢脸和挫败,而这一切,竟是他儿子亲手招来的!
父亲的呵斥像一盆冷水,终于稍稍浇熄了赵文轩的一些狂躁,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冰寒和绝望之中。
连家里……都不站他了?
他愣愣地看着父亲铁青的脸,看着周围人或冷漠或躲避的眼神,看着台下那些依旧在拍摄的镜头,看着身边瘫软如泥、状若疯癫的苏婷……
一种前所未有的、众叛亲离般的孤立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在财富上(虽然他可能真的输了),而是输在了格局、手段和智商上,被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招降的方式,彻底碾碎。
他所有的骄傲、自负、优越感,在这一刻,被那价值一千三百万的“不用谢”和一杯廉价的橙汁,践踏得粉碎。
颜面扫地。
社会性死亡。
赵文轩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若不是被人架着,几乎要瘫跪在地上。他低下头,不再怒吼,不再挣扎,只是发出一种如同困兽般的、压抑的呜咽声。
所有的镜头,都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最终崩溃的这一刻。
这场婚礼,没有胜利者。
只有两个被彻底摧毁的人。
和一个早已离去、却无处不在的——
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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