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夹带着私货的旅客的心情,想必也与我们差不多!火车这一路过来,有节律的隆隆声,必定更加重了他(她)们心中的忐忑,走下列车的那一刻,将面临的是什么,对于他(她)们来说是未知的。这未知让他(她)们惊慌。而这惊慌,最直观的反应,便是他们的步履是凌乱的。这大异于一般的旅客。而这一份不同寻常的凌乱,恰恰成为我们发现目标的有效手段。
夜间的站台上灯光昏黄,我们不太容易发现携私者躲闪的眼神,夜色又常常掩去了他们挤往人流中间的身影。但是走近验票台时那份凌乱的步履却毫无掩饰的显示了他(她)们内心的慌张。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携带这些走私物品,何以会费了这么大的心机?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当机关用尽,仍然被查获时,他(她)们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走私物品的藏法也真是千奇百怪哦!有用塑料胶带绑在腰间的;也有用塑料胶带一层一层平铺着裹在大腿小腿上的;有将物品藏在厚厚的棉衣隔层里的;也有将物品固定在身上用紧身衣包紧的;鞋底帽子都成了物品的藏身之处。有些妇女更加夸张,将走私物品藏在了乳房中间,甚至用下垂的乳房掩盖着,再用大大的胸罩罩住,吊在双肩上。
个别妇女,甚至将小件的走私品塞进塑料袋中,将细细长长的塑料袋,塞进了下体。利用女性的身体优势,也算是到了极致了!但是如此干瘪的一个中年妇女能有如此丰满,高耸的胸脯吗?就算是频繁的性.事,让女人的双腿成了罗圈。走路的步履总不见得会如此的木滞和呆板吧?好在检查人员中有女性,对女性的检查,当然得由女性去实施了。当这些伪装被揭穿时,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我知道,走私能给人带来丰厚的利益,但是这丰厚的利益大到足以让人丢掉自尊,忘却耻辱吗?在检查站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当罚款单一张接一张的出具,走私者一脸漠然的接过单据时,我总不自觉地思考这个问题。
检查站设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是无形的,也是有形的。我一直感到奇怪的是,我的那个拜兄弟,不是在车站做调车员吗?何以从来不曾见他的身影?他感觉他的这份工作太粗卑了不好意思在我面前现身?还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实际的工作状况,以维护他的自尊?我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去认真的探究。
再说这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去探究的,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每个人所从事的工作,只是社会的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工作舒适一些工作辛苦一些,给人的感觉是直接的,在人格上却没有差别。并没有必要为此耿耿。我仍然常常去他家串门,但我从不谈及我工作上的事,也不问及他工作上的事!另一位兄弟仍在部队,我也常常去探望他的父母,我希望我的探望能带给他父母宽慰。
对我能被借到检查站,最后感到欣慰的,莫过于我的女朋友了。这能从她一听我说,我已被借到小城的检查站工作时,瞬间在眼眶里漫起水雾中看得出来。她虽然讷于言辞,但毕竟我们一起相处多年。她的神态,哪怕是再细小的变化,我也能辨出分毫来。在休息的日子,我们会在一起,享受着我们的甜蜜。这一份甜蜜,经过这些年的发酵,已经足以让我们沉醉了。
在检查站的时间不长,我便被借去了局里工作。后来天气渐渐地热了,检查站也撤了,借来的人也陆续回去了各自的基层所,我仍留在局里。局里并没有让我回所里去,让我纳闷的是如果是因为我的办案能力,较其他人强一些而将我留在局里的话,似乎将我安排在市场股更适合一些哦!何以将我安排在企业登记股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字写得恭正?
那时还没有电脑打印这一类的技术,所有的营业执照,不管是全民、集体的还是个私经济的,都得依靠人工一笔一画的填字。字写得恭正与否,确实,很直接地影响到整个局的面子呢!但是局里已经有了一位字写得挺恭正的工作人员了,一手像仿宋体,但又不是仿宋体的字,往墙上一挂,似乎并不至于辱没整个局的形象哦。
企业登记股只有一个股长,一名股员。局财务室的那个会计同坐在企业登记股。因为企业登记是要收费的,会计同坐一室正好可以收费,也算是安排恰当了。我一个人坐在外间帮助做一些下手活,很清闲。但是这一份清闲,让我不安分的思维又开始信马由缰了!思绪信马由缰的好处是,我可以遨游在我自己的天地里,而不受外界的干涉!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我看来,三个男人这一台戏,恐怕比三个女人的那一台戏唱得更精彩呢!
坐在里间的那三个男人如果都在场的话,他们毕竟会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单位外的人或事,个个都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神态。那位股长讲到高兴时会很响的清一下嗓子,发出一种很奇怪的箫声。那位会计的年龄与股长相仿佛,细小的眼睛会兴奋得闪光,满脸的皱纹也会因为兴奋而缩拢。那位正当年的办事员,却总是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满脸瞧不起人的神情。我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谦逊的人,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脸部表情,常常会给人留下这么让人难堪的印象。但只要离开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便会将议论的矛头指向离开的那个人身上。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可供人议论的话题。我所能做的便是,坐在外间竖起耳朵听着,绝不插嘴,更不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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