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能正确地测试母鸡会不会生蛋,但母鸡们却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回家将蛋生在父亲为它们准备好的草窝中。大概是它们在猪棚的那些草堆里觅食忘了时间,待感觉到要产蛋时,已来不及跑回家来,也可能是因为父亲为它们准备的草窝,让它们感觉缺少了温馨。草窝中的鸡蛋会隔三岔五地缺少一个,两个。这让我感觉到了严重的失职。
待我一一分辨鸡蛋的大小,形状以及颜色,弄清楚是哪只母鸡没有及时回家生蛋后,便去宅院后的高墩及高墩东侧的那些猪棚寻找没有完成下蛋任务的母鸡。但是,当我每次找到它们时,它们总是一边在草堆或野外寻觅着食物,一边红着脸侧着头朝我远远地瞥上一眼,投来一个很无辜的眼神。每当此时,我立马便感觉到,它已生了蛋,但蛋去了哪儿了呢?
于是,我在猪棚的草堆里寻找。猪棚的格局,三个都差不多。一律地进门的背后堆着一堆乱稻草。猪圈用粗粗的木棍做成一个栅栏。栅栏里形成了一个坑,猪们便生活在这个坑里。在坑的上方,架着一个很大的木板,木板上堆放着一捆一捆捆扎好的稻草。
找完了猪棚门后的草堆,自然很难能见到鸡蛋的踪影。我只能奋力爬上猪圈上的搁板,去搁板上的草堆里去寻找。还真能隔三岔五地找到鸡蛋。但是草堆上找到的鸡蛋,无论是色泽和大小明显地与我家母鸡产的不同。我却不管这些,只要是鸡蛋,管它是哪只母鸡生的。只要能弥补我家草窝中鸡蛋的缺失。我便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
那一天,我正在宅院东临的菜园子北侧的那间大猪棚的搁板草堆上找鸡蛋,刚刚寻着一个红壳鸡蛋,蛋壳上还有许多的血迹。显然,是一个新母鸡的头窝蛋。我正高兴呢,却发现门外突然有人进来,我赶紧伏下,努力让稻草堆掩住身子。一只手将鸡蛋捏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鸡蛋掉落在底下的猪圈里。
猪圈里的那头大猪,见有人进来,便“哼哼唧唧”地摇着尾巴走近栅栏。刚才,我爬上搁板时,猪还起劲地朝我摇着尾巴来着,它以为,我是来喂食的。等了半天,见我爬上去后便没有了动静,正失望呢,见又有人进来,自然立马恢复了它的兴奋。那人进来后,又有一个人跟了进来。待后面的那个人进来后,前面的那个人顺手将那扇竹帘门掩上。这扇竹帘门透光,能看见外面是否有人靠近猪棚,外面的人却看不见猪棚内的情状。
我正纳闷,这两个人这时进猪棚来干什么?也不见他们提着喂猪的木桶。进来后,又将门掩上了,莫非……我不由得一阵紧张,以为他们发现了我的秘密,伏在那儿大气不敢出。却见竹帘门一掩上后,俩人立即抱在了一起。我透过蓬着的稻草,定睛细看,才发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还梳着两只羊角辫呢!我不由得长长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哪知,这一吸气不打紧,却将一丝草屑吸进了鼻腔。鼻腔一受刺激:“啊啾!”我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手一松,那捏着的鸡蛋,脱手而出,跌落在了草堆上又滚在了搁板上,又滴溜一下,从搁板距墙的那条缝隙里跌了下去,“啪”地一声,碎在了猪圈里,那猪正目睹口呆地看着门后的那一对呢,听到有东西掉下来,斜着眼睛一看,见是能吃的。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也不管鸡蛋正落在它自己拉出的屎上。摇着尾巴,一口咬住了鸡蛋,还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那一对正抱在一起的男女,猛听到一声响亮的喷嚏声,也不辨这一声喷嚏声出自于大人或是小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那男的迅速拉开了竹门,一步窜了出去,那女的双手蒙着脸立即跟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我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我低头恨恨地看着那头吃了我鸡蛋的猪。猪却若无其事地摇着它那截细尾巴,仰头看着我。
父亲终于发现了盖钵中鸡蛋的不同,他以为我去摸了人家的鸡蛋。但数数个儿,却还是少了。便问我,鸡蛋哪儿去了?我哪里知道鸡蛋哪儿去了呀,我只得摇了摇头。父亲又指了指那几个色泽明显不同的鸡蛋,问我,这几个鸡蛋是从哪儿来的?我如实回答说:
“捡的。”口气中还颇有一丝得意。
“捡的?”父亲的口气突然凌厉,“在哪儿捡的?哪儿能捡到鸡蛋?”
父亲的口气让我吓了一跳。我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听我说是从猪棚的草堆里找来的,父亲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但他们仍是一脸狐疑地自言自语:
“那我们的鸡生的蛋去哪儿了呢?”
在小镇东临的那个县,一直以来,以种西瓜闻名远近。那个县产的西瓜,瓢红皮薄,拿刀剖西瓜,刀刃才一碰西瓜,西瓜便已开裂。食之,沙而甜。据说,那个县的西瓜甜,全靠的用鸡粪作肥料。真是“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一年,那个县来小镇收购鸡粪,明码标价:两分钱一斤。这是一个很诱人的价格。父母鼓励我去拾鸡粪,说是要我自己筹集上学的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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