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桃食品”总部多功能厅被装点得素雅而肃穆。厅内没有繁复的装饰,只在四周摆放着一排排白色雏菊与素色康乃馨,正前方的投影幕上,循环播放着苏念桃的生平影像——从青丝到白发,从作坊到企业,从灶台到公益现场,每一张照片都定格着她鲜活的身影。灵堂中央,苏念桃的遗像被鲜花环绕,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和,眼神清亮,仿佛从未离开。
追思会定在上午十点开始,不到九点,厅内已座无虚席。除了苏念桃的家人、“念桃食品”的员工,还有政府代表、公益组织负责人、受助者代表、经销商伙伴,甚至有不少自发赶来的市民。大家穿着素色衣物,脸上带着悲戚,静静等待着这场与传奇女性的最后告别。
陆沉渊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身边是儿女们轮流陪伴。老人穿着一件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往日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眼眶红肿得厉害。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素色手帕,那是苏念桃亲手缝制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却被他珍藏了几十年。每当思念涌上心头,他便会摩挲着手帕,仿佛能感受到妻子残留的温度。
十点整,追思会正式开始。舒缓的哀乐响起,全场起立默哀三分钟。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压抑的哽咽声在厅内轻轻回荡,与窗外的秋风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凄婉。
默哀结束,主持人走上台,声音低沉而哽咽:“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送别苏念桃女士。她是一位伟大的企业家,一位无私的慈善家,一位慈祥的母亲、祖母、曾祖母。她用一生诠释了诚信与坚韧,用爱心温暖了无数人。接下来,让我们用掌声,有请苏念桃女士的丈夫,陆沉渊先生,分享他与苏女士的故事。”
掌声响起,带着敬意与心疼。陆沉渊在苏文博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讲台。他的脚步有些蹒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漫长的时光里。接过话筒时,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话筒也随之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大家好,我是陆沉渊,念桃的丈夫。”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刚一开口,便引来一片压抑的哭声,“今天,我不想说她有多成功,有多伟大,我只想说说我的妻子,说说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投影幕上苏念桃年轻时的照片,眼神变得温柔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几十年前:“我和念桃相识在1978年的春天,她那时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眼睛亮得像星星。第一次见她,是在城郊的集市上,她帮着母亲卖自家种的桃子,说话脆生生的,做事麻利又爽快。我一眼就看中了她,托人说了好几回媒,才把她娶回了家。”
“刚结婚那几年,日子过得苦啊。住的是小平房,吃的是粗茶淡饭,我在工厂上班,她在家操持家务,还总想着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后来,她想起自己从小跟着母亲学做桃酥,就想着支个摊子卖桃酥。我还记得,第一锅桃酥做出来,她兴奋地塞到我嘴里,问我好不好吃。那味道,香得很,甜得很,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桃酥。”
说到这里,陆沉渊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可创业哪有那么容易?刚开始,没人相信她的桃酥,一天也卖不出去几块。她不气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保证食材新鲜,味道纯正。有人劝她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她却说‘做食品就是做良心,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就凭着这份执拗,慢慢有了回头客,生意也一点点好起来。”
“工厂扩建那几年,是她最累的时候。白天跑市场、找原料、盯生产,晚上还要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常常忙到后半夜才能休息。有一次,她累得在车间里晕倒了,被员工送到医院,医生说她是过度劳累,让她好好休息。可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工厂的生产进度,生怕耽误了订单。我心疼她,劝她别这么拼,她却说‘跟着我的员工都等着吃饭呢,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她这一辈子,苦过、拼过、爱过,活得坦荡、活得值。”陆沉渊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激动,又带着无尽的骄傲,“她对员工好,从不拖欠工资,逢年过节总会给大家发福利;她对家人好,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伴孩子,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她对陌生人也好,看到别人有困难,总会伸手帮一把。创办‘念桃公益基金’后,她更是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公益上,资助贫困女童上学,帮助困境女性创业,她总说‘女人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我总劝她,年纪大了,该歇歇了,可她却说‘只要我还走得动,就要多做些有意义的事’。直到她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在跟我说,公益基金今年要再资助一百名女童。”陆沉渊的声音再次哽咽,他抬手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她走得很安详,脸上带着笑,我知道,她没有遗憾。这辈子,能娶到她,是我最大的福气。往后的日子,我会带着她的思念,守着我们的家,看着孩子们把‘念桃’办好,把她的精神传下去。念桃,你放心,我会等你,等我们再相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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