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带着清冽的凉意,薄雾像一层轻柔的纱幔,笼罩着苏念桃与陆沉渊居住了大半辈子的庭院。院中的那棵老桂花树已到了盛花期,细碎的金黄花瓣缀满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在青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甜香。墙角的泉水池依旧清澈见底,这是苏念桃重生后伴她一生的灵泉,百年过去,泉水依旧甘甜,只是她早已不再依赖这份异能,只将它当作寻常景致,偶尔浇浇花、泡杯茶,如同珍藏着一段只有自己知晓的秘密。
卧室里,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进来,落在铺着素色床单的大床上。苏念桃侧卧着,头枕在陆沉渊的臂弯里,呼吸均匀而绵长。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卸下了所有的疲惫与牵挂,睡得格外安详。
陆沉渊醒得很早,多年的习惯让他依旧保持着天未亮便起身的作息。他没有动,只是轻轻侧过头,凝视着身旁的妻子。岁月早已将两人的容颜染上风霜,苏念桃的头发已全白,像初雪覆盖的银丝,却依旧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皱纹,那是时光刻下的印记,每一道都藏着他们共同走过的故事——是创业初期小平房里的灯下操劳,是工厂扩建时的日夜奔波,是儿女成家时的欣慰落泪,是四世同堂时的满堂欢笑。
他想起昨夜睡前,两人还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说话。苏念桃靠在他肩头,看着庭院里的月光,轻声说:“沉渊,你说咱们这一辈子,是不是太圆满了?”
陆沉渊握着她的手,笑答:“是你争气,把日子过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苏念桃摇摇头,眼神温柔,“没有你陪着我,我走不到今天。还记得当年我要开工厂,所有人都反对,只有你说‘我支持你’;后来资金周转不开,你偷偷去工地打零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瞒着我;孩子们小时候,你又当爹又当妈,让我能安心忙事业……沉渊,这辈子,委屈你了。”
“傻丫头,”陆沉渊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却温暖,“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看着你成功,看着孩子们有出息,看着‘念桃’越来越好,我一点都不委屈,反而觉得这辈子值了。”
苏念桃笑了,闭上眼睛,轻声说:“承泽这孩子,越来越有担当了。昨天他来看我,说公司的新产品研发很顺利,公益基金又资助了一批女童上学,我听着就放心。咱们这辈子,该做的都做了,该享的福也享了,往后啊,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等着孩子们给咱们添重孙。”
“好,都听你的。”陆沉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直到她呼吸渐渐平稳,沉入梦乡。
此刻,看着妻子安详的睡颜,陆沉渊的心中满是宁静。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清晨,等会儿太阳升高,她就会醒来,像往常一样,喝一杯用灵泉泡的清茶,吃一碗他亲手煮的小米粥,然后坐在庭院里的桂花树下,看看报纸,或者给重孙辈织织小毛衣。
可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觉得不对劲。苏念桃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心中一紧,连忙将手探到她的鼻尖,指尖感受不到丝毫气息。那一刻,陆沉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念桃?念桃!”他颤抖着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慌,“你醒醒,别吓我,醒醒啊!”
他伸出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得生怕碰碎了什么珍宝。可苏念桃依旧闭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安详得让人心碎。
陆沉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还带着余温,皮肤依旧柔软,可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浑浊的眼眶里滚落,砸在苏念桃的发丝上,浸湿了床单。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哽咽的呜咽声。
“念桃……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他抱着她,声音破碎不堪,“咱们说好的,要一起看重孙出生,要一起去看看咱们资助的那些学校,要一起走遍全国各地……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只有那抹满足的笑容,像是在告诉他,她没有遗憾,她只是累了,要去一个没有病痛、没有操劳的地方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渊渐渐平静下来。他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苏念桃的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他握着她的手,那双手曾为他缝补过衣物,为孩子们做过无数顿饭菜,为“念桃”的糕点揉过无数次面团,如今,这双手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了。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她入睡:“念桃,我知道你累了,想去歇歇了。没关系,我不怪你。你等着我,等我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就去找你。到时候,咱们还做夫妻,还过一辈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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