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说这话,宋清宁从他眼里看到了恨。
恨里夹杂着无助。
霜儿的死,对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对岸的太监宫女簇拥着谢玉臻离开,他眸子里的血红依旧没有消散。
谢怜脱下披风,为霜儿盖上。
“是我害了霜儿,我应该知道早有这一天,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让霜儿在我身边伺候。”谢怜脸色苍白。
他身子虚弱。
没了披风,风吹来,唇色渐渐呈现青紫。
“可我还是存了侥幸,霜儿在身边叽叽喳喳,让日子 没那么静。”
谢怜无比后悔。
不远处,一群人往这边赶来,惠妃行色匆匆走在最前面,人还未到,就已经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
“六儿。”
惠妃将披风披在谢怜身上,要替他拢紧领口,谢怜却要脱下披风,“给她吧。”
惠妃顺着谢怜的视线,看到宋清宁。
来的路上,有人已经向她禀报过这边的事。
谢玉臻找宋清宁麻烦,射杀了霜儿,她选择霜儿,无非是因为上次宋清宁进宫,和霜儿有过交集。
但她也知道,就算没有宋清宁,谢玉臻也不会放过霜儿。
惠妃阻止了谢怜的推让。
见宋清宁浑身湿漉,没穿外衫,吩咐随行宫女,“去将淮王妃的衣裳找来。”
宫女领命,很快从桥上拿来了外衫和披风。
宋清宁穿上披风,冷意稍减。
惠妃满心满眼只有儿子,“六儿,咱们回寝宫。”
惠妃让宫女收殓了霜儿的尸体。
谢怜临走时,突然对宋清宁说了一句:“谢玉臻就是个疯子。你离她远点,四嫂。”
宋清宁诧异他的称呼,更诧异他的提醒。
离谢玉臻远点……
她倒是想离她远点。
可谢玉臻既是个疯子,疯子做事向来不讲道理与逻辑。
架不住她发疯往身上扑。
宋清宁只希望,刚才的震慑会让谢玉臻有所顾忌,不敢将主意打在父母兄长身上。
即便如此,也必须要有后手。
宋清宁看着惠妃的背影,眸光逐渐深沉。
母子的背影只走出几米,突然又停下脚步,谢怜似乎跟惠妃说了什么,惠妃让宫女扶着谢怜,自己折返回来。
“淮王妃,劳烦你给孟家小公子传个信,以后不要进宫找六儿了。”
“六儿不想他成为下一个霜儿。”
惠妃语气很平静。
宋清宁对惠妃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说她丫鬟出身,因为沈贵妃才有机会伺候皇上,说她伏低做小,如泥人,迎合着帝王的喜好,才在后宫有那方寸之地。
可她平静语气里,一闪而逝的凌厉与恨意,宋清宁捕捉到了。
“惠妃娘娘放心,这信,我会带到。”
宋清宁私心里也不想玉书步霜儿后尘。
“多谢了。”惠妃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看向宋清宁,“淮王妃,你我有缘,下次有机会,一起品尝茶点。
她意有所指。
说是品尝茶点,该是有别的事。
宋清宁大胆猜测,那别的事,与谢玉臻有关。
“清宁恭候惠妃娘娘。”宋清宁迎上她的视线。
同样的意有所指,惠妃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了然。
她早知道这位淮王妃不简单,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玉臻公主落水,惊动了元帝。
乾元殿,坐着父子三人。
昨日谢玄瑾大婚,孟皇后也遵守承诺,将那几个证人从孟家别院放了出来。
谢煜祁没了威胁,知道谢玄瑾今天会带着王妃进宫,他一早也进了宫。
元帝让人将谢玄瑾请来,便将他晾在一边,和谢煜祁喝茶闲聊,表现着父子情深。
谢玄瑾静静听着看着,脸上和心里都毫无波澜。
元帝心中愠怒。
如今孟弗和谢玄瑾身后,文官,武官,世家,支持者众多,连他这个帝王想要动他,也要掂量再掂量。
正是因为如此,他越发恨孟弗,恨谢玄瑾。
这段时间,他夜夜留宿贵妃寝宫,怀念贵妃,向所有人宣示贵妃在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孟弗竟毫无反应。
孟弗不在意他!
他以为自己对祁儿的关心,能刺激到谢玄瑾。
可很显然,谢玄瑾也不在意他!
心中越发憋闷。
恰在此时,高公公领着两个宫女进门。
一个是皇后宫里的,另外一个是公主身旁的。
“公主落水了……”
宫女神色慌张。
她话刚落,谢玄瑾起身,修长的腿,步履如风,顷刻间就已踏出乾元殿。
直到他身影消失,元帝才反应过来。
“玉臻落水,他急什么?”谢煜祁冷哼一声。
随后也起身,“父皇,儿臣去看看玉臻。”
谢煜祁离开乾元殿,元帝的眉越皱越紧,心中的憋闷越发旺盛。
皇宫安稳,玉臻又怎会落水?
除非和人起了冲突。
元帝想到宋清宁,谢玄瑾比他还先一步想到此事,谢煜祁却不知谢玄瑾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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