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住的院里,一片萧索。
几天前,她血肉模糊的被送回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散了。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腐臭味儿。
柳氏醒来,整个人被疼痛淹没,险些又痛晕过去。
屋外热闹声传来,柳氏张嘴,想喊人。
可喉咙干哑,发出的声音破碎嘶哑。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柳氏趴在床上,艰难的侧身回头想看来的人是谁,可只看到一双男人的鞋。
“谁?”柳氏浑身防备。
来人眼底一抹讽刺,“夫妻多年,连我的脚步声你也认不出,柳氏,你这妻子当得很不称职。”
是宋长生!
宋长生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着腿,是外人面前没有过的姿态。
他们当年是因何成亲,各自都心知肚明。
利益结合,并无感情。
成亲后也不屑培养感情。
柳氏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宋长生知晓,也不介意。
可是……
“柳氏,当初大哥战死的消息传来,是你说,可以请旨求皇上准许我承袭爵位。”
“也是你说陆家小姐嫁妆丰厚,若让她嫁进侯府,一个成亲便没了丈夫的寡妇,守不住那些嫁妆!”
“所以我让母亲去给父亲吹耳旁风,硬是促成了这门婚事。”
“你说以后侯府爵位是我们的,陆氏的钱财是我们的,可结果呢?”
“呵,大哥回来了,他竟没死!”
宋长生轻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
随之而来的是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的不甘与野心。
“我怎知道,他会没死!”柳氏咬牙,艰难开口。
“是,你要是知道他没死,也不会选择嫁给我了!”宋长生冷声道。
柳氏对永宁侯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宋长生扫了一眼柳氏,她后背触目惊心的伤让他嫌恶,“柳氏,你真无用。”
无用?!
宋长生说她无用!
柳氏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宋长生的声音继续传来:
“柳氏,你可知,你这副模样被送回来的第二天,皇上下了旨,将宋清宁赐婚给了淮王。”
“淮,淮王?”柳氏一怔,“怎么可能?宋清宁她一个庶出二房的女儿……”
庶出二房……
宋长生眸子一紧,随手拿起桌上的空茶杯,砸在柳氏后背的伤处。
柳氏疼得龇牙咧嘴,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嫌弃庶出二房,而宋长生就是庶出二房的根。
宋长生眸光森冷,“柳氏,宋清宁这次回京就开始不听话了,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这话点醒了柳氏。
宋清宁……知道了换子的事?
但仅是一瞬,她就否定了。
“当年……”当年的事她做得干净,该杀的,都杀了。
她很笃定,不会有人知道。
可她仅说出“当年”二字,宋长生便轻笑道,“当年的事,你确定无人再知晓?”
“我确……”
柳氏刚要说“确定”,可突然意识到什么,满脸惊恐。
她极力挪动身子,终于看到宋长生,只见那张脸笑容诡异,眼神更让人头皮发麻。
“你……”柳氏声音颤抖。
当年她做这些事很隐秘,连宋长生也防着。
可是……
“你,你如何知道的?”柳氏急切追问。
宋长生挑眉一笑,“我如何知道?柳氏,你太自负,你忘了,你我不止是夫妻,你我还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言下之意,换子的事,他宋长生也想过。
不同的是,柳氏真的做了,宋长生或许一直看着,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好,好一个同一类人。”柳氏小瞧了宋长生。
宋长生碌碌无为,武不及永宁侯,文不及宋三爷,平日在永宁侯的光辉下,黯淡犹如尘埃。
柳氏今日才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呵,好,好,既如此,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清宁嫁淮王?”柳氏笃定他和自己一样不甘心。
她便可以利用他的不甘心,多一颗棋子。
可这一次,她又料错了。
宋长生不屑的一笑,“我能做什么?我一个侯府庶出二房的老爷,谋一个官职,都还要靠着长兄照拂,我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宋长生起身,转身便走。
可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
回头,余光扫向柳氏,“换子的事,是你做的,若他们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柳氏,你放心,夫妻一场,我会替你收尸。”
宋长生走了。
可他的话却在柳氏耳边一遍遍回荡。
收尸?
柳氏眼里一抹恐惧,夹杂着抗拒。
若他们知道换子真相,不会放过她,侯爷仁慈,陆氏心善,可宋清宁……自己曾经那样磋磨她,她不会对她留情!
“不行,我不能死!”
就算有人必死,那人也不能是她!
她要先下手为强!
“来人,来人……”柳氏高喊着,她要快些将伤治好,才能应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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