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说自己女儿身上有疤,又说自己女儿抛头露面,有损清白。
她口口声声说爱护女儿,可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儿的嫌弃与恶意。
这不是母亲,更像是仇人。
柳氏说完,见杨夫人依旧皱着眉,试探问,“杨夫人,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杨夫人语气里带了怒意。
柳氏:“……”
她什么意思?
杨夫人看柳氏的眼神,充满了不喜,“你可知,我那儿子的品行是怎样的?”
“知道,当然知道。”柳氏说。
杨夫人的眉皱得越发紧了,“那你说说。”
“贵公子世家出身,一表人才,交友广阔。”柳氏夸赞道。
她话落,众人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宋清宁眼底的冷笑更浓了。
世家出身,纨绔子弟。
一表人才,人模狗样。
交友广阔,不学无术。
一切从柳氏嘴里说出来,格外清新脱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世家官员,有人暗暗嗤笑。
杨将军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情更是复杂。
他也不曾想竟养出这么一个狗东西来,可那狗东西就是那不成器的死样子,是事实,此时他恨不得将他吊起来狠狠的打。
杨夫人此时心中对柳氏的愤怒,大过了丢脸,“你不知他好色好赌?”
“……”
柳氏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杨夫人竟这样揭自己儿子的短。
柳氏扯了扯嘴角,“那是风流不羁。”
众人:“……”
好一个风流不羁!
杨夫人微微拔高了语调,“你不知他在府里收了通房?已有长子?”
柳氏微笑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世家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至于长子,生都生了,总不能狠心扔了不是?”
众人:“……”
有人甚至被气笑了。
她嫁女儿,倒是为别人着想。
刚才觉得柳氏对宋清宁不像对女儿,更像对仇人。
此时更笃定了。
柳氏,这是分明是故意将宋清宁往火坑里推啊!
杨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柳氏,你不安好心!”
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柳氏一跳。
“我……此话何意?杨夫人……”柳氏这才留意到杨夫人眼里燃烧的怒火。
不止杨夫人,在场的其他命妇,还有世家官员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凌厉。
“何意?柳氏,我来告诉你何意!”
开口的是安国夫人。
“任何一个母亲,真心为女儿未来谋划的,都是巴不得为女儿考量再考量,挑一个能让她过得安心顺遂的,你倒好,给女儿说亲事,竟是恨不得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安国夫人话落,又有夫人说:
“见过磋磨儿媳的,没见过磋磨女儿的。”
“可不是?这样‘费尽心思’给女儿挑选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继母磋磨原配之女。”
“对对对,总不像是对待亲女儿的手段。”
命妇你一言我一语。
这些话,听得柳氏心惊肉跳。
宋清宁的确不是她的亲女儿啊!
命妇们的声音继续传来:
“听说她对大房的女儿,依着宠着,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
柳氏脑袋轰的一声。
不止是她,宋清嫣也面露惶恐。
此时她已顾不得低调,急忙道,“我是永宁侯府大房女儿,是陆氏所生,宋清宁才是柳氏亲生的。”
柳氏回过神来,也匆忙撇清关系,“对,清宁是我的女儿,我亲生的女儿!”
两人这反应这样大,让人起疑。
可终归是别人家的是事,不好在这样的场合探寻太多。
命妇们看一眼柳氏和宋清嫣,更觉得这两人身上的气质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反而宋清宁像个“外人”。
杨夫人心疼宋清宁,立即为宋清宁澄清,“各位见笑,我家那孽子配不上宋大人,柳氏说和我家定亲,也没有此事,各位不要误会。”
“再有……”
杨夫人顿了一顿,看向宋清宁,眼神慈爱,“宋大人十四岁从军,血雨腥风三年,每一日所受的苦,都不是我们在安乐窝里能体会到的。”
“说她在男人堆里,损清白?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只知她守疆护土,是护我大靖百姓的英雄,她身上的疤,更是一道道勋章!”
“既是勋章,如何也是美的!谁能说一句嫌弃?!”
在场的命妇,都没有嫌弃的。
偏偏柳氏这个“母亲”嫌弃得紧。
杨夫人的话在席间回荡,撞进命妇的心里,她们出身世家,真正的世家贵女,并非只局限于内宅姬妾的尔虞我诈。
都知是非,懂大义。
当年的孟皇后,她们敬佩向往。
如今的宋清宁,她们想爱护。
一道道慈爱的视线,让宋清宁心中微颤,鼻尖泛出一丝酸意。
身上那一道道疤,一次次的伤,战场所流的血,并非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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