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是被墨汁浸透的绒布,从天际线一直垂落到房车的车顶。白日里喧嚣的针茅此刻都安静下来,只在风的指尖轻轻摇晃,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在地面上书写着无人能懂的星语。“静音风暴”停在草原中央,像一艘搁浅的白色飞船,等待着与银河对接。
陆宴州站在驾驶座旁,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伴随着细微的液压声,房车的顶棚缓缓向上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穹顶。特制的聚碳酸酯材料像被施了魔法,将外界的寒气隔绝在外,却把整片星空毫无保留地铺展在眼前——不是城市里被灯光稀释的淡蓝,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亿万颗星辰如同被打碎的钻石,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天幕上,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绸带,从东向西蜿蜒而去,清晰得能看见其中细碎的光尘。
“搞定了。”陆宴州转过身,看向坐在车厢中部的姜稚。
姜稚正弯腰给年糕铺小毯子。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恰好与陆宴州的目光相撞。他的眼里盛着星光,比头顶的银河还要亮,姜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整理毯子上的褶皱,声音轻轻的:“好快。”
年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踮着脚尖蹭了蹭她的手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柔和的光。白天的退休仪式耗尽了它的精力,此刻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尾巴卷成一个毛茸茸的圈,乖乖地蹲在毯子中央,像一团被丢在那里的毛线球。
陆宴州走过去,从身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两床薄被,轻轻放在“星空大床”的两侧。这张床是特意为这次草原之行改装的,平时可以折叠成沙发,展开后刚好占据车厢的大半空间,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踩上去像陷进了云朵里。“要不要躺上去试试?”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稚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抱起年糕,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羊绒毯的触感细腻得惊人,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她微微仰头,瞬间被头顶的星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北斗七星的斗柄清晰地指向北方,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像一串银色的项链,偶尔有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划过,快得让人来不及许愿,却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短暂而璀璨的痕迹。
“以前在城市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姜稚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她想起小时候,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夜晚只能看到寥寥几颗星星,还被路灯的光晕染成了淡黄色。那时她总缠着奶奶问,星星为什么会发光,银河的尽头是什么。奶奶总是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去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真正的星空了。
没想到,这个愿望在今天实现了。
陆宴州在她身边躺下,肩膀轻轻抵着她的。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不是刻意喷洒的香水味,而是像常年住在雪山上的人,身上自然沾染的清冷气息,混着草原夜风里的青草味,让人莫名安心。“喜欢这里吗?”他问。
“喜欢。”姜稚点点头,侧过脸看着他。星光下,他的轮廓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清晰而温柔。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刀。那时她刚带着受伤的年糕从救助站出来,因为手续问题被工作人员拦下,急得眼眶发红。是陆宴州突然出现,几句话就帮她解决了问题,临走前还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有困难可以找他。
后来,因为“法人猫”的注册事宜,他们有了更多交集。她发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饭都会特意嘱咐服务员;会在她熬夜整理公益资料时,悄悄给她泡一杯热牛奶;会在她因为救助站的事受挫时,沉默地陪在她身边,递上一张纸巾。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一颗颗小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
车厢里没开灯,只有头顶透进来的星光落在两人脸上,勾勒出彼此的眉眼。系统阿富的提示音轻得像一声呼吸,从车厢顶部的扬声器里传来:“检测到环境舒适度98%,已切换至静谧模式,可随时调用背景音效。”
姜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个系统总是这么贴心,像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小管家。白天年糕的退休仪式上,阿富实时同步着弹幕的内容,还特意播放了粉丝们录制的祝福视频,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温馨又感人。而此刻,它又安静地退到一旁,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在想什么?”陆宴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而温和,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姜稚回过神,摇了摇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在想白天的事。”她想起年糕戴着花环踏上红毯时的样子,小爪子踩在红毯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像在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成长故事;想起粉丝们举着灯牌欢呼的场景,那些灯牌上的文字,“年糕退休快乐”“猫生赢家”,像一片片温暖的光,照亮了整个草原;想起两匹马耳鬓厮磨时弹幕里刷屏的调侃,还有团队成员们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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