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林场还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雾里，房车的挡风玻璃蒙着一层薄霜，姜稚用纸巾轻轻擦拭时，指腹能触到玻璃外的湿冷。副驾驶座的猫窝里，年糕蜷成一团橘色毛球，爪子搭着半罐没吃完的鸡肉冻干，尾巴尖偶尔扫过仪表盘，留下一道浅浅的绒毛印。
她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像是在跟寂静的清晨打招呼。车轮碾过沾着露水的碎石路，“咯吱”声在雾里扩散开，路两旁的松树枝叶垂着雾凇，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小冰晶砸在车顶，发出细碎的“嗒嗒”声。透过后视镜，姜稚下意识地往后看——晨雾中，一道黑色身影正站在昨天谈判的空地上，是陆宴州。
他没戴帽子，额前几缕湿发贴在皮肤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举着一张硬纸板，晨光刚好从东边山坳爬出来，金色光线落在纸板上，让那行行书格外清晰：“下一站，我等你。”
姜稚的心跳漏了半拍，赶紧收回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鼻梁以上的大半张脸。耳尖的温度悄悄升高，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停车，怕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谢谢”会冲破平静，更怕自己会暴露此刻的慌乱——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地“期待下一次见面”。
“喵~”年糕突然从猫窝里跳出来，肉垫踩过仪表盘时留下四个浅粉色爪印，尾巴一扫，正好蹭过导航屏幕。原本显示“泉洞林场→市区”的路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蓝色地图，中央标着红色的“极夜镇”，旁边弹出一行系统提示，红色字体在屏幕上闪了闪：【卷三任务开启 · 目的地：极夜镇】。
姜稚放慢车速，脚踩刹车让房车缓缓停在路边。她眯起眼睛看着任务详情，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攥紧：【任务目标：1. 为极夜镇5位戍边老兵送去冬季御寒物资（厚棉衣、羊绒被、便携式取暖器等）；2. 完成老兵“心愿清单”（如帮李老兵联系远方孙子、帮王老兵修复老旧收音机）；3. 组织1次小型慰问活动，与老兵进行有效沟通。任务特殊说明：系统能量剩余10%，24小时后完全耗尽，本次任务零外援（无法调用外部资金、人脉）、零外挂（关闭情绪监测、风险预警功能），需宿主独立完成3天社交，社交完成度（沟通时长、物资匹配度、心愿达成率）将直接影响系统能量恢复，完成度低于60%则系统休眠。】
“零外援？零外挂？”姜稚轻声重复，指节泛出青白。之前申请地质遗产时，系统帮她对接机构；和陆宴州谈判时，系统帮她监测对方情绪；可这次，她要独自面对陌生的边境小镇，独自和常年守在边疆的老兵说话——那些老兵大多沉默寡言，习惯了孤独，她连跟陌生人寒暄都要提前演练，怎么跟他们聊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导航屏幕上的路线上。极夜镇在西北边境，距离这里1200多公里，一半路程是蜿蜒的盘山路，还有80公里无人区，沿途只有两个加油站。她想起在泉洞的进步：从躲在房车不敢出门，到主动问陆宴州“你到底要什么”；从看到村民就绕路，到能平静收下李婶送的野核桃。那些细碎的进步像微光，慢慢驱散了心里的恐慌。
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节奏从杂乱变沉稳。她转头看年糕，橘猫正用头蹭她的手臂，发出“呼噜”声，像是在打气。“……独立，就独立。”姜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就是3天吗？老兵们守护边疆那么久，我送点温暖，聊聊天，肯定能做到。”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系统最后整理的“极夜镇民政所”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下去。电话响了三声，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喂，极夜镇民政所。”
“您好，我……我是姜稚，想给镇上的戍边老兵送御寒物资，请问……请问他们需要什么？”姜稚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咬字清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陌生机构打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心冒了汗。
“姜小姐啊！我们接到通知了！”对方的声音一下子热起来，“老兵们冬天冷，最缺厚棉衣（要加绒的，防风的），还有便携式取暖器（无人区没电，要充电款）。王老兵的收音机坏了半年，没地方修；李老兵想跟孙子视频，家里网不好；张老兵的老花镜度数不够了，看报纸费劲……您要是方便，能帮着带点零件、老花镜就太好了！”
“好，我……我都记下来，一定带来。”姜稚赶紧答应，挂掉电话时，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可心里没有了恐慌，反而多了点成就感——原来主动沟通也没有那么难。
系统弹出最后一条提示，字体已经暗淡：【能量剩余8%，24小时后关闭所有功能，宿主加油。】姜稚点点头，打开后备箱整理物资。之前准备的10件厚棉衣、5床羊绒被堆在左边，她又从储物格里翻出之前买的充电式取暖器，还有从镇上五金店买的收音机零件、老花镜（特意问了民政所老兵的度数），一一摆整齐。年糕跳进货箱，蜷在一件军绿色棉衣上，像是在看守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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