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凡被芳姐的尖叫声吵醒，睁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刘一霏把手机开了免提，递到他面前。
芳姐还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钟院士的地位，什么院士头衔，什么国家勋章，什么抗击非典，什么国士无双……
她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的所有褒义词。
江小凡很认真地听完了。
然后，他看着刘一霏，提出了一个让芳姐差点当场心肌梗塞的问题。
“钟院士……他的医术很高明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五秒，芳姐才用一种梦游般的声音反问道：“你说……什么？”
江小凡很诚实地重复了一遍，并且补充了自己的看法：“听芳姐的意思，这位前辈于瘟疫之症上颇有建树，救了很多人，功德无量，值得敬佩。”
“不过，医道万千，各有专攻。”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若论调理温补，固本培元之道，或许，我可以与他探讨一二。”
“噗——”
电话那头的芳姐，好像是喷出了一口老血。
刘一霏也是哭笑不得，伸手就掐了一下江小凡的胳膊。
这家伙，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凡尔赛？
最终，在芳姐“求求你，祖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哀嚎声中，江小凡还是平静地做出了决定。
他让刘一霏代为转达。
“医道无穷，各有所长，领域不同，晚辈所学甚浅，仅为师门微末之技，不敢叨扰前辈清修。愿前辈为国为民，保重身体。”
他拒绝了。
拒绝得干脆利落，理由纯粹得让人无法反驳。
芳姐在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她觉得，自己带的不是一个道士，而是一个神仙。
凡间的名利，于他而言，真的就如过眼云烟。
……
钟院士的助手，很快就收到了江小凡的回复。
当他把这段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钟院士时，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不敢叨扰前辈清修’！”
他连连点头，赞叹道：“此子心性淡泊，专注医术本身，不慕虚名，是真医者。”
“我们这些俗人，倒是落了下乘。”
“可惜，未能一见，实为憾事。”
虽然遗憾，但钟院士对江小凡的欣赏，却更深了一层。
他转身从自己书柜最深处，取出一本用黄布包裹着的线装古籍，书页已经泛黄卷边，显然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小王，把这个寄给江小友。”
助手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几个古篆——《灵枢注疏残卷》。
“这是……”助手大惊。
这本残卷是钟院士早年偶然所得，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奇经八脉的深奥论述，钟老视若珍宝，多年来在上面做了大量的批注。
“见此残卷，如见故人。”
钟院士取过纸笔，亲自附上一言，笔力苍劲。
“思及小友，或对你有助，中医未来需兼收并蓄，望在你等年轻人身上。”
……
江小凡婉拒钟院士会面，钟院士反而赠送古籍残卷的事情，很快便在高层医学圈子里传开了。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江小凡的身份和实力。
能让钟院士如此看重，甚至平辈论交的年轻人，其实力还需要怀疑吗？
江小凡的地位，在无形之中，再次被拔高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层次。
网络上，有知道内情的网友，发了一条调侃的微博。
“凡哥：谢邀，人在江城，刚下会场。水平一般，不如院士，勿cue。”
引来一片会心的大笑。
而那位先前还咄咄逼人的李教授，在得知此事后，更是羞愧得三天没出门。
最终，他还是托人送来了一份厚礼，附带着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真心实意地想要登门求教。
江小凡让芳姐把礼物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只回了一句话。
“医者仁心，前辈保重。”
八个字，不轻不重，却让李教授老泪纵横，对着江小凡所在的方向，再次深深作揖。
车里，刘一霏看着江小凡，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钟院士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轻声说道：“下次我们有机会去广州，我陪你，去当面致谢。”
她很自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
江小凡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脸。
他点了点头。
“好。”
……
几天后，一个来自广州的快递包裹，送到了刘一霏的公寓。
包裹不大，方方正正，外面用防水材料包得严实。
芳姐正好在场，她接过来掂了掂，没什么分量。
“什么东西？广州寄来的？你又网购了？”她狐疑地看向刘一霏。
刘一霏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客厅沙发上，那个安静盘坐的年轻人身上。
“给小凡的。”
她说着，将包裹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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