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熬了两个月,乐山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局势反而进一步走向了糜烂——陈洪范军队的钱粮彻底耗尽了!
乐山师部的议事厅里,烟雾缭绕,气氛比窗外的寒冬更加凝重。
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将领们眉宇间的阴霾和焦虑。
主位上,陈洪范脸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嗒嗒声。
“都说说吧!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陈洪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饷银拖欠了快四个月!弟兄们怨声载道,老子都快压不住了!底下那些县,税都收到五十年后了!老百姓锅里都没米下,拿什么交税?再逼下去,不用刘文辉、邓锡侯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得让饥民和乱兵给掀了!”
他猛地将一叠告急文书摔在桌上:
“看看!这是各地送来的!不是哪里饿死人了,就是哪里又出现抗税暴动了!妈的!老子当年拉杆子造反,也没想过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下面的旅团长们个个低头不语,面有难色。
他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部下闹饷,地方抗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旅长王奎,如今是陈部中仅次于陈洪范的实力派人物,粗声粗气地开口:
“师座!光靠征税是没活路了!咱们得想别的法子!要我说,干脆心一横,去抢他娘的自贡盐场!那地方流的不是卤水,是白花花的银元!拿下了自贡,还愁没军饷?”
自贡盐场!
这个名字让所有军官的心都猛地一跳!
那是四川的钱袋子,天府之国的精华所在,也是刘文辉二十四军的核心命脉,由他的一个嫡系师重兵防守,工事坚固,堪称龙潭虎穴!
“打自贡?”
一个老成持重的团长倒吸一口凉气。
“王旅长,那可是块硬骨头!刘文辉的心头肉!守军装备精良,又是一个整师!咱们现在这情况,去打自贡?别肉包子打狗……”
“怕个球!”
王奎瞪着眼睛打断他。
“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现在就是饿疯了的狼!就得去咬最肥的肉!”
“怎么打?”
陈洪范盯着王奎,目光锐利。
“自贡不是小县城,强攻?咱们这七拼八凑的九千人,够填壕沟的吗?”
王奎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
“师座!给我主攻任务!我亲自带我的旅打头阵!就不信砸不开他龟儿子的乌龟壳!”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振武中校参谋开口了,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与王奎的粗豪形成鲜明对比:
“师座,王旅长勇气可嘉。但自贡守军兵力雄厚,工事坚固,正面强攻,即便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届时,就算拿下自贡,恐怕也无力抵挡刘文辉的反扑,甚至可能被邓锡侯等其他势力趁虚而入。”
陈洪范点点头:
“李参谋,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自贡流银子,干瞪眼吧?”
李振武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拿起教鞭:
“师座,各位同仁。请看,自贡虽坚,但其防御体系并非无懈可击。其东面的富顺县,是自贡的重要屏障和物资中转站,守军也不少。但如果我们‘声东击西’呢?”
他用教鞭点了点富顺,又划向自贡:
“我们可以先派一支偏师,大张旗鼓,佯攻富顺!做出要切断自贡后路、夺取物资基地的姿态。自贡守军必然紧张,甚至会抽调主力驰援富顺,以确保后勤线安全。只要自贡守军一动,主力离开坚固工事,其防御必然出现空虚!”
他的教鞭重重敲在自贡上:
“届时,我军主力秘密机动,绕过正面,从其防御薄弱处,比如西北方向的山区,出其不意,直插自贡核心盐场!趁其内部空虚,一举拿下!等其援军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站稳脚跟,依托盐场工事进行防御了!”
议事厅里一片寂静,都在消化这个大胆的计划。王奎首先表示反对:
“绕路?钻山沟?那得浪费多少时间?万一佯攻部队顶不住,或者自贡守军不上当怎么办?太冒险了!”
李振武平静地回答:
“佯攻部队必须做出足够逼真的攻势,而且要快打快撤,吸引敌军即可,不必死战。主力迂回虽然辛苦,但隐蔽性和突然性就是最大的保障。相比于正面强攻的巨大伤亡,这点风险值得冒。而且,正因为看似冒险,敌人才更可能上当。”
陈洪范盯着地图,眼睛越来越亮。他本质上也是个喜欢行险赌一把的人,李振武的计划很对他的胃口。
“好!就按李参谋的方案办!”
陈洪范最终拍板。
“佯攻富顺的任务……王旅长,你的部队最能打,就由你部抽调一个团,负责佯攻,务必打得狠,打得像!”
王奎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领命:
“是!”
“至于主攻自贡的任务……”
陈洪范的目光扫过众人。
王奎立刻抢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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