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9月,宜宾大胜带来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
部队急剧扩编到九千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实力的增强,更是前所未有的后勤压力和混乱。
新的兵员、新的编制、新的防区,千头万绪,而其中最紧要、也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军需粮秣的供应。
张阳营扩编后,补充了不少新兵,人数膨胀到近六百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
这日,又到了发放军粮的日子。士兵们兴冲冲地推着板车去后勤处指定的粮仓领粮,回来时却一个个骂骂咧咧,脸色难看。
“妈的!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李拴柱提着一袋袋刚领回来的糙米,冲到营部,几乎把米摔到张阳面前。
张阳抓起一把米,只见米色灰暗,颗粒干瘪,里面混杂着沙石、谷壳,甚至还有虫蛀的痕迹,散发着一股霉味。
“炊事班说了!这米煮出来的粥!猪都不吃!”
李拴柱怒气冲冲。
“弟兄们流血流汗,就给我们吃这个?这他妈是存心要饿死我们!”
陈小豆也沉着脸进来:
“营长,我问过了,不只是我们营,好几个营都领的这种霉米!但好像三团的营领的就好一些!”
钱禄补充了一句:
“听说……后勤处新换的那个军需官,是王奎旅长的远房小舅子。”
张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早就听说后勤系统腐败严重,吃空饷、喝兵血是常事,但没想到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把发霉的粮食充作军粮!
“走!去粮仓!”
张阳猛地站起身,带上陈小豆、李拴柱和几个警卫,直奔后勤处的粮仓。
粮仓门口,几个后勤处的兵正懒洋洋地晒太阳,看到张阳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过来,赶紧站起来阻拦:
“站住!干什么的?这里是军需重地!”
“滚开!”
张阳一把推开拦路的士兵,直接闯了进去。
粮仓里堆满了麻袋。
张阳随手用刺刀捅开几袋,发现里面同样是劣质发霉的米,甚至有些米袋下面是霉米,上面铺一层好米充样子!
“把管仓的叫来!”
张阳厉声喝道。
一个穿着军需官制服、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正是那个新上任的军需官,姓贾。
“张……张营长……您这是……”
贾军需官陪着笑脸,眼神闪烁。
“贾军需官,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张阳指着那些霉米,声音冰冷。
贾军需官支支吾吾:
“这个……今年收成不好,粮食紧张……有点陈米……也是难免的……大家都是这么发的……”
“放屁!”
李拴柱吼道。
“隔壁旅的兵吃的可是白花花的新米!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贾军需官脸色一变:
“你……你们血口喷人!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张阳不再跟他废话,对士兵下令:
“搜!给我仔细搜!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士兵们立刻分散开来,翻箱倒柜。
贾军需官顿时慌了神,想去阻拦,却被李拴柱一把推开。
很快,一个士兵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个账本,贾军需官看到后脸色煞白,他冲过去想抢,却被士兵躲避开后,强行拿出来递给张阳。
张阳翻开账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粮食出入。
但更触目惊心的是后面几页,清晰地记录着贾军需官收受几家粮商贿赂,然后以次充好,用远低于市价的价格收购霉烂粮食充作军粮,从中牟取暴利的流水账!
上面甚至还有几家粮商的名字和贿赂金额!
“贾军需官!这是什么?!”
张阳将账本摔到他面前。
贾军需官此刻已面如死灰,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张营长……饶命啊……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上有老下有小……”
“奉命?奉谁的命?!”
张阳逼问。
贾军需官冷汗直流,他眼神躲闪,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旅长王奎带着一帮卫兵闯了进来,脸色铁青:
“张阳!你好大的胆子!敢擅自冲击军需重地!你想造反吗?!”
张阳毫不畏惧,举起账本:
“王旅长!你来得正好!贾军需官勾结奸商,用霉米充作军粮,喝兵血!证据确凿!请旅长明察!”
王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军需官和那本账本,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指着张阳骂道:
“放屁!一本破账本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出来诬陷好人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生事,扰乱军心!来人!把张阳给我拿下!”
王奎的卫兵就要上前。
“谁敢!”
陈小豆和李拴柱立刻拔枪挡在张阳身前,张阳营的士兵们也纷纷举枪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旅长!”
张阳声音提高。
“是不是诬陷,把账本上提到的粮商抓来一审便知!再把各营领的粮食拿出来对比一下,自然水落石出!您要是觉得卑职有罪,我们可以一起去师座面前分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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